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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痛苦的人能从这笔财富里面找到线索,从而最终能够找到从此熄灭痛苦的一些方法。”
那天,在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你说:“如果能够找到这个有效的方式,我会很欣慰。哪怕为此需要在死亡的过程中经历加倍的痛苦,也是值得的。这样,死亡虽然照样发生,但它就不仅仅再是死亡了。它会变成有助于别人幸福生活下去的因素。”
这些话,就是你那天对汪指导说的。时间久远,他还能复述出来的,大概就这些了。
现在,汪指导已经超过60岁了,居住在滨海的城市里。我后来去和他见面的时候,他他对我说:“有很多年,在过生日的那一天,我都会想到他所说的这些话。他虽然年纪比我小一截,但他看得比我远,比我深。如果他能够活到我现在的岁数,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当汪指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雯丽在旁边说:“他从来都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她声音带着一点哽咽地说:“至少,对我来说,从来都是。”她这样说着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
(四)
你和汪指导谈话后大概七八天之后,那张床有了新的主人。
你的房间换了一张比较破旧的床。总务处把床搬来的时候,找高雄要房间钥匙。高雄驾车过来,一看这张床,嘴角就撇了一下,说,来,弟兄们,抽包好烟,再辛苦一下,把这床还搬回去吧。
总务处的人说:床,不要了吗?
高雄笑容可掬地说:“不要了。”
随后,他就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他父亲厂里来了辆小货车,从车上搬下来一张崭新的单人红木床和若干斗柜、书桌什么的家具。
高雄指挥着他家厂子里的人,浩浩荡荡地一路把红木床和这些搬到你房间里去了,不一会儿,又把你借用学校的那几件家具都搬了下来。
总务处的人站在旁边,看了个目瞪口呆。
高雄拍着总务处来人的肩膀说,兄弟辛苦下,这些都拉走吧。为这点小事起争执,太没必要了!
从那时候起,高雄就表现出他是一个特别容易招致羡慕嫉妒,特别容易拉仇恨的那种人。
(五)
床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但是汪指导和X老师的心结,仍长时间存在,两人相处得十分别扭,冲突不断。
你的追悼会结束之后,你的遗体被送到火葬场火化。
从那个地方回到学校的时候,汪指导下车时脚下不稳,差一点就摔了一跤。这时,有个人在车外搀了他一下。
这个人就是那位曾经和他吵架过年轻教师X。
汪指导站起来,看着他,说了一声谢谢。而那位老师结结巴巴地对汪指导说:“对不起,那天是我太过分了。我错了。”
听到这句话,汪指导捂住眼睛,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了。
从那一天起,他们就和解了。
现在,他们,还有孙趵老师一起在这个滨海的城市里开了个公司,还搞了个俱乐部。
是孙老师先下海的,随后汪指导办了内退手续过来,之后又邀请了X和另外两三个老同事过来。他们合作得很愉快,几家人常来常往,算是不错的朋友了吧。
后来,我去见汪指导的时候,也见到了那位教师,我们在一起吃了饭。
席间,他说,当他听到你去世的消息和其中细节的时候,受到极大的冲击,有一刹那,他产生很深的罪恶感,彷佛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和那个行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作用似的,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言行和这些细节的产生多少有些关联。他为此有几天时间频频做梦。
在参加你的追悼会时,他感觉很多眼睛在看他。他彷佛感觉到别人心里的那种联想猜测和议论。这让他背上出了很多汗。他没敢继续跟着教研室的其他老师,送你到最后。他提前回来了。
但提前回来一事也让他很难受。于是他一直在停车场附近转来转去。
他很想对那件事情做点什么,因为他一直在那里转,所以,他就得到那个非常巧合而且非常合适的机会了。
他对我说:“我没有机会向你指导道歉了。”
他说,那以后他就很少说那种不经大脑的话了。他说:“从那次事情当中,我得到的一个提醒就是:说话的时候,心里应该要有别人。”
他们都不记得那张床后来怎样了。现在没人根本关心那张床。但他们都记得你。
就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