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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因坦转开了脸。
他回身敲了敲门,听到医生在里面说“进来”,他就走了进去。医生看看他,说:“等急了啊,马上就好的。你坐吧。”
彭因坦没坐,往后退了退,站在医生背后不远处。他看着里面的索锁。索锁看起来太小了,仪器被她衬的过于庞大……他喉咙有点儿发紧。也许是他呼吸稍稍重了些,医生这个时候又回头看看他,说:“别紧张。病人除了自己本身的意志力,家人的支持也非常重要。我今天就这一早上,已经遇到两起病人还没绝望,家属先崩溃了的……这倒好,回头病人还需要人照顾呢,这倒是谁先照顾谁呢,你说?”
彭因坦点点头,见医生说完,对着麦克风小声说了句好了。他拿着索锁的衣服走到门边去,等她出来,给她披上。
“我差点儿睡着了。”索锁的脸色还是挺轻松的。
她跟医生道了谢,问过没有别的事,就跟彭因坦走了出来。
她眼尖,看到彭因坦手中拿着东西,问:“这是什么?”
彭因坦张开手掌,是个打火机。
“哪儿来的?”她问。
“捡的。”彭因坦说着,看看那边长椅上坐着的中年女子。她的呆坐着一动不动,像个在琥珀中的蛾子……他清了清喉咙,说:“走吧,咱们换个地方等。我问过大夫了,说这个结果还是比较快的……那今天上午应该就会看完。不用再折腾到下午了。”
“嗯。”索锁应声。
他们俩走了没多远,彭因坦就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回来了。他分过人群,抬眼看到彭因坦,点点头。
彭因坦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两只甜玉米,看得出来时热气腾腾的。他叫住他,把打火机还给他,然后点了点头。
“谢谢。”中年男人拿好了打火机,看看索锁,对彭因坦点点头,说:“我老婆在等我……再见。”
“再见。”彭因坦回头看了看他,呼了口气。
“认识?”索锁好奇地问。彭因坦并不是个喜欢跟陌生人搭讪的人呢……“不认识?”
“不认识。”彭因坦揽过她,想带她早点儿从这里走出去。这白乎乎的雪洞似的一条长廊里,挤满了面色阴晴不定的人,实在是太让人压抑了,兼职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我们上去,我也给你买甜玉米吃。”
“我想吃糖葫芦。”索锁说。
“好。给你买糖葫芦。”彭因坦答应着。
索锁笑出来,歪着头仰脸看看他,翘脚要亲他一下,被彭因坦躲开了。
“干嘛?”索锁淡的都没有几分血色的嘴唇嘟起来。
彭因坦说:“公众场合,别影响大家。”
索锁抬脚跺了下他的脚,可也被他机敏的躲开了,“彭因坦!”
彭因坦笑笑,正要说什么,就看她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移了移。他回身,就看到几位医生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位年轻的男医生,他也正看过来。
“李医生。”索锁跟李亚鑫打招呼。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而且李亚鑫看上去一贯的冷漠。除了他的目光投过来时,稍微凝滞了下,让她知道他也认出了她。
她以为李亚鑫也就只会点点头便过去了,没想到李亚鑫跟同行的医生说了句你们先过去,就站下来,说:“你好。”
“您好,李医生。”索锁又说。李亚鑫打量的目光让她有点儿发窘,她就说:“您忙着是吧?”
“不忙。下来有点事。你这是过来做检查,还是怎么?”李亚鑫问。
他看都没看彭因坦,只看着索锁。
索锁的脸色不好看,他直觉是她自己生病了。
“嗯,我来做个检查。”索锁轻声说。
“严重吗?”李亚鑫问。他并没有问她究竟是什么病情,这让索锁很感激。
“不严重……一点小问题。李医生,那我们不耽误你,先走了。”索锁说。
“好。”李亚鑫点点头。
那边有人在喊李医生快点儿。
他就看看索锁,说:“祝你早日康复。”
“好……好的,谢谢李医生。”索锁说。
李亚鑫转身要走,回头看了看她。索锁以为他要说什么,但他只是把他这今天并不像往常那么冷漠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停了停,走了……
索锁松了口气,一回身差点儿撞到彭因坦身上。
“你吓死我了!”索锁拍抚着胸口。
彭因坦嗯了一声,说:“好啊,现在总算是轮到我经常吓你一下。所以以前老话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索锁鼻子抽了抽,跟他一起走出来。
因为要等检查结果,他们俩果然就从门诊大楼里溜达出来了。外面虽然冷,空气却比里面清新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医院的环境很好,走在小路上,只有偶尔开的不急不躁的车子缓慢经过,所有的一切仿佛骤然间就慢了下来……彭因坦和索锁溜达到医院侧门,看到卖糖葫芦的车子。他们俩过去,看着干净的玻璃盒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糖葫芦,彭因坦就问:“要哪一种?”
“山楂的。”索锁指了指山楂糖葫芦,咽了口口水。
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都乐了,问:“要不要芝麻?”
“不要芝麻。谢谢。”索锁接了糖葫芦来,看到彭因坦准备付钱,“你不要吗?”
“要。要傻一起傻。”彭因坦说完,付了钱,拿了包糖葫芦的纸包,跟索锁往回走。
他们俩走回门诊大楼,在朝阳的位置找了个空着的椅子坐下来,一起吃糖葫芦。
“彭因坦,我现在觉得,生病的话其实也挺不错的。”索锁被糖葫芦酸的脸皱了皱。
彭因坦看着她,问:“怎么说?”
“生病了,很多平时不好意思的事儿,脸皮一厚,都可以干了……而且也可以撒娇啊,邀宠,都不会担心被拒绝。真好啊。”索锁说。
彭因坦就要脱口而出的“好个屁”被手中最后一颗糖葫芦压了下去。他看看表,说:“时间到了,走,上去。”
他站起来,索锁抬手拉住他的手,仰脸看他。
她没说话,他从她眼中也看不出恐惧来,只是有点犹豫。
他弯身在她沾了糖屑的嘴巴上亲了亲,说:“我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我想先跟你说,如果医生等下跟你说的结果特别可怕,你不要跟医生着急。”索锁说着站了起来。她把他手中的竹签一起拿了过来,用纸包好,放进垃圾桶里,然后她回头跟他说:“我只是说如果……情况很不乐观的话。”
“上次医生是怎么说的?”彭因坦拉过她的手,边走,边问。
他声音就像这近午的阳光似的,温暖,又有力量。
“哦,她说……需要分期手术,一步步来。但是这种情况,一般最安全的做法,是把卵巢、子宫……那些全部摘除,做全面癌细胞灭活。再辅助化疗。”索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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