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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心来。
“梅子姐,好了没?我脖子好累”关键是还未洞房,今次不行,下次就难了,孙少恩心有不甘啊。
“那你靠着墙壁”梅蕊扶着她,让她移动好身子,打坐似的靠在墙壁,“可要坐好了,莫要低头,我去去就来”
梅蕊将被子扯到她脖子处,裹实。披了衣,走出门。
孙少恩靠着墙,闭目养神,心心念着未完成的洞房,*一刻值千金啊!真没用,如何能浪费。像个蔫了的茄子,满眼暗淡无光,躺在炕上装作奄奄一息。
吱呀一声,房门敞开,孙少恩坚若磐石的眼神又燃亮起来,“梅子姐!”声线愉悦。
见得那发青光的圆眼,梅蕊先是一滞,嗔她一眼,坐她旁边,“还不抬起猪脑袋”
被骂是猪,孙少恩也不恼,见她佯装生气,掀开被子抓了她的手,期盼道,“梅子姐,你可知道人生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今你看?”
梅蕊端着一碗带有盐花的清水,甩掉她的手,食指挑起她下巴,“我不知,只知你这猪鼻子呕了血”
孙少恩眼神倏地幽深下去,灵魂似是由外而内,潜藏到心灵的某一秘处,低头不语。
梅蕊用盐水轻拍着她的额头、后颈和头顶,见那鼻血止住了,亦未完全放心。
迟疑片刻,又下床,用剪刀剪下一小节头发,用火烧成灰。
梅蕊亦知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剪了这发是对父母不敬、不孝。为了大圆脸,求得安心,她也只能愧对爹娘了。见得化了灰的发,梅蕊心里默默念着,求得爹娘的原谅。
梅蕊将烧完的头发压了一压,弄成粉末状,再涂到了孙少恩的鼻腔里。
孙少恩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只顾着心里念的,她这辈子,考取功名、遇故知,都是不大可能,也只盼着这洞房夜了。
梅蕊不知她的纠结,陪她坐着,小手放在她那僵硬的后劲,轻轻揉捏着。
不知是鼻腔内有血块,在她的温柔对待下,孙少恩打起了小呼噜。
梅蕊轻抚着她熟睡的脸孔,又作怪的掐了下,低声啐骂道,“小混蛋,还洞房呢”
梅蕊摆正了她身子,与她一同睡下。
蜡烛像已完成了使命似的被燃烧掉,屋内变得黑暗,窗外的月光洒进。梅蕊鬓云乱洒,酥胸半掩。孙少恩红喷喷的圆脸,咂巴着嘴。
日上三竿,万籁无声。
在这寒冬腊月里,大黑狗饥肠辘辘,懒洋洋的趴在门前,很是怨念。
她的主人已经忽视它够久的了,梅蕊不在的三天,它连三餐的保证都没有。孙少恩心情好便喂它,想不起它便也不喂。饿一顿,饱一顿的,把它的胃都搞坏了。它以为家里多了个小主人,日子会越来越好,没想到……
大黑狗想到孙少恩这三日的虐待,不禁留了把辛酸泪。
宝镜台前玉树枝,绮疏朝日晓妆迟。
因两人都习惯了对方,连着三日分开的日子里都未睡好,所以今早才迟迟未醒。
屋外日头高照。
梅蕊双目微启,然后唇角微动,又大又黑的美眸波动了一下,朦胧的双眼变得清澈晶莹,按着完全张开眼来,就像明月在乌云后绽现了出来。
深黑像宝石般的眼睛,闪着无可比拟的摄人神采,侧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孙少恩,眉眼笑开。
手脚轻快的起了床,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挽了一个新的妇人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
再插上梅花簪。
铜镜里的少妇眉目含春,喜上眉梢,未施粉黛更是楚楚动人,显得娇媚无骨。
梅蕊细细打量着,一时怔住,曾经那那满面蜡黄、干瘪的女人不见了。
孙少恩也是醒来,见得墙上大红喜字,愣住,回过神来又捶胸顿足,啊啊大叫,懊悔不已,她的洞房夜啊。
人生喜事也化了水,那九旱逢甘雨下的是一滴;他乡遇故知遇见的是债主;洞房花烛夜却是隔壁;金榜提名时原来是重名,却都是自己的真实写照。
想起自己的悲催,孙少恩躺在被窝里乱蹬,死捶着被子发泄,嗷嗷大喊,恨不得捅自己两刀。
听得身后动静,梅蕊转过身,莲花移步来到床前,柔柔俯身,牵过她的手,“这簪子戴我头上可是好看?昨日你都没好好看着”
见那双丹凤眼似乎蓄满晶亮的水,柔的能捏出水来,娇羞不已,孙少恩只恨洞房花烛夜苦短,切盼今夜重来。
见她那傻样,梅蕊干脆撇下她,踱着轻快的步子,满面春风的去了灶房。
孙少恩连连唉声叹气,恨自己贪睡,又满腹怒气,不知如何排解。
到灶台取来一骨头,坐在门槛处,逗着饿的发昏的大黑狗。
见到食物,大黑狗俩眼放绿光,冲着孙少恩就是一顿乱吠,呲着牙,活像准备发怒的狮子。
孙少恩一时被吓到,丢了骨头。又是叹气,她孙少恩命真苦,洞房不行,还被狗欺。
大黑狗两只前腿死死的抱住骨头,生怕一不小心它就会溜走。半眯着眼张着大嘴左啃右啃,尖锐的牙齿与骨头一下一下地摩擦出声响,喉咙里还哼哼地叫着劲,尾巴左右摇着为自己助威,‘咔吧’一声,骨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