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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薄盛忍不住又冷笑起来:“当年并州惨败的时候,唯独这厮抓住了机会,从此飞黄腾达,无往而不利。如今,我们又要眼看着他抓住第二次机会,而将我们摒除在外么?”
“你有什么办法?”
薄盛精神大振,指点着面前绢帛:“我的办法再简单不过,便是趁陆遥不备,夺了使者在手!你看,幽冀两军的营地互为依托,距离接近,营寨之间并无严密封锁。从这个方向绕过去,诳开此处门户之后,到达陆遥安置使者的营帐仅仅一箭之地。”
“诳开门户?”
“正是。之所以选择绕行此地,皆因今夜驻守这道门户的军将也是乞活出身、并州乡党,更是我的老熟人。我亲自出面借道,保证不伤他性命便是。”
李恽点了点头。陆遥崛起太快,而根基浅薄部伍规模迅速膨胀,真正的嫡系数量却太少以致许多在邺城加入的乞活士卒,都被破格提拔到了中级军官。这批人对平北军府固然忠诚,但在并州时无数次出身入死凝结成的袍泽之谊、血脉相通的乡党之情,又哪里抹消得了?如此一来,幽州军再怎么严防死守,落在薄盛眼中亦如千疮百孔,处处都是漏洞了。
他踱步过来,与薄盛一同看着摊开的绢帛:“就算能通过此处门户,还有守卫营帐的二百精锐。这些都是真正的熊罴之士,更只服膺陆道明一人。”
薄盛发狠道:“那便唯有赌了。我亲自带人过去,倒要看看,陆道明的扈从敢拿我怎么样。万不得已的时候就抢先下手,只要将使者控制于掌中,难道陆道明还敢与我冀州军火并么?”
“这”
“怎么样?机会就在今夜,咱们干不干?”薄盛猛抬头,将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以至于面颊两侧的肌肉都贲结起来。
李恽转过身去,慢慢踱步,帐中气氛顿时一冷。又过了许久,李恽慢慢说道:“老薄,你的办法不错,但未免太过激烈。无论如何,值此板荡之际,我们不应当和幽州军兵刃相见,更不能与陆道明撕破脸面。其中尺度,非你能够掌握。今天晚上我亲自带人去,你跟着我就行了。”
“是。”薄盛俯首下去,藉以掩饰眼中闪过的失望神色。
“另外”李恽突然笑了起来:“老薄,你的底细我再清楚不过。你这样的粗人,何尝如此仔细地分析事务?又何尝如此长篇大论地说过话?是谁教你的,我想见见他。”
薄盛猛地一缩头:“咳咳咳咳这人我适才提到过的,便是我的幕僚郑平郑云理。”
“让他来。”
薄盛不敢耽搁,立即传令。
虽然已是夜间,郑平依然转瞬即至:“拜见将军。”
李恽上下打量着他。只见郑平年约四十上下,穿着一身寻常文士袍服面容略有些苍白,颌下胡须稀疏,但看得出年轻时应是个俊朗的美男子。冀州遭贼寇荼毒之后,许多失去家族荫庇的庶族文人加入到冀州军中,极大地充实了冀州军的管理体系。郑平显然便是其中之一。
“适才薄将军与我说了许多,我觉得很好,很有道理。那些都是你提出来的么?”
“薄将军心系大局,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属下只是尽力拾遗补缺,断不敢居功。”郑平躬身道。
“好,好!”李恽点了点头,断然拔刀!
雪白的刀光如匹练般飞出,瞬间就斩下了郑平的首级!
郑平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着,面上还保持着谦卑而自得的笑容。而大股的浓稠怒血像喷泉那样由颈腔喷出,几乎接触到帐幕的顶端,又如雨洒落而下。
李恽适时退后半步,避开飞溅的血液。而薄盛完全呆怔了,顿时被染成了鲜红的血人。
“身为幕僚,不谋划军务,反而煽动主官与友军冲突,其心可诛。这样的人,便是再有才干也留不得。老薄以为呢?”李恽望着薄盛,淡然问道。
“是是!”薄盛大汗淋漓,几欲战栗。这才醒觉,李恽终究是是尸山血海中搏杀而出的当世名将,手中决断大权,岂容他人用些小伎俩来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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