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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浅进了内堂,径直走到了田御医的铺榻旁,一方面出于私心,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田御医的症状要比旁的太医严重,是以她必须要先医治他,才能再去顾及其他人。
按理说,田御医并不是最早到达禺城的一批人,与病患的接触也并不多,怎么论都不应该是病症最严重的人,但他的情况又的确如此,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
细细回想这几日到禺城后所发生的事,顾清浅虽然大致摸清了敌人的套路,但她还不能确定,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又在暗中隐藏了多少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场瘟疫绝对只是一个开始,小小的禺城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从袖袋中取出一卷布包,顾清浅蹲下身,整个人微微向前倾斜,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深陷昏迷的田御医。虽然服用了玉清丹,但对方的状况仍然不可抑制地严重了,如今不过是尚且存留着一口气罢了。
田御医面上的乌青已经从眼底蔓延至印堂,眼珠深深凹进了眼眶内,距离稍微远些,看起来就像是两窝黑洞。双颊早已塌陷,凸露着两座如同高山般的颧骨,皮肤严重脱水,加上青黑的脸色,完全就是一具包皮的骷髅。
一股难掩的酸涩无力在顾清浅心中迅速蔓延开来,深深呼了口气,呼吸才逐渐趋缓。
她本以为重生归来,自己的心早已坚如磐石,除了报仇不会再挂记其他,但......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让她动容,筑垒的心墙一点点被攻破,她所走的路与预期的越来越远,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每一次她都无法袖手旁观,对于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想倾力而为,她无法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在面前消逝,所以一再违背初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真的活着。
强压下胸中的烦闷,顾清浅将手中的布包打开,平摊在自己的膝盖上,这是她用了许久的那包银针,现在已经习惯了随身携带。
缓缓掀开被衾,映入顾清浅眼帘的完全是一副消瘦的骨架。原本合体的中衣似袍子一般,松松垮垮地罩在田御医的身上,脆弱得仿佛稍一触碰就会消逝在空气中。
解开上衣,顾清浅目光落在田御医的胸口处,只见蜡黄的皮肤下,一团若隐若现的黑色萦绕不断,即将就要袭上心口。
顾清浅神色一紧,迅速取出五根银针分别落在了:神封、期门、食窦、天溪、灵墟无处穴位上。紧接着,她又取出一根较为粗壮的银针,将田御医的十指指尖刺破,瞬间,浓稠的黑血就渗了出来。
随即,顾清浅褪了田御医的长袜,用银针封住了他足底的涌泉穴,不到片刻,银针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黑色的毒血就如同溪流一样从田御医的脚底板汩汩流出,很快就浸湿了身下的褥子。
顾清浅放眼快速地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个铜盆,将田御医双脚置于其中,任由血液徐徐扩散,不多时便积了小半盆,病患皮肤下涌动的黑色已然退去,显见得度过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