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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蟑螂少……”林雨桐还凉凉的补了一句。
这事过了,林雨桐才知道这场灭鼠的战役是那位叫史沫的记者提议发起的。
这边还在感叹一个外国人走到了前面,就见向红梅磨蹭着进来:“林院长,我想请假。”
“请假你找我干什么?”林雨桐忙着自己的,“你找方大姐去。”这些琐事自己从来就没管过。
“方政|委不批。”向红梅给林雨桐的杯子里倒了水,就低声嘟囔了一句。
“不批有不批的道理。”林雨桐皱眉抬头,“你来找我我就能批了?”这是没心眼还是没成算的,方云不批,自己批了,这不是制造矛盾吗?
向红梅还是第一次见林雨桐拉下脸的样子,不由的就拘谨起来:“今天医院没什么事……我想去看话剧,公演呢!就这一次机会……”
“什么话剧这么着迷?”林雨桐纳罕,为了看话剧请假的,她还是第一例。
向红梅马上眉飞色舞:“高尔基的《母亲》,据说是吴翻译自编、自导、自排、自演的。”
吴翻译?那个吴丽?
林雨桐正要说话,门就被推开了,方云黑着脸进来,直接对向红梅开火:“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了?”
向红梅都快哭了,林雨桐摆手:“你先出去吧。”等人出去了,她才拉方云,“消消气,你跟小丫头声什么气。”
方云跟林雨桐之间没什么矛盾,因为林雨桐除了专业的东西,其他的一概不插手。两人从没有在工作中红过脸。这会子林雨桐笑着劝解,她脸上的神色就收了,也软和下来,“你的年纪跟她差不多,也就是结婚早。她可不算小了,你看看她如今的样子……都是被蛊惑的。”
林雨桐又是倒水又是给她搬凳子,也不说话,只笑着听着。
方云说着,就又气氛起来了,“我们家老姚你知道吧,以前周六,还陪我把孩子接回家来,一家人在家里团聚团聚。现在呢?一到周六,就去教堂,跟着……学交谊舞。回来还说我落后……你说说,这不是用资产阶级那一套腐蚀咱们的干部吗?这就罢了,像是向红梅这样的,也跟着起哄……”
言安城外有个天主教堂,一年以前,zel跟张雪良的第一次接触就是在那里。“如今变成交谊舞培训班了?”
“你才知道?”方云惊讶的看林雨桐。
可不才知道吗?
“我都忙成什么样了?”林雨桐往她对面一坐,“药厂那边第一批药材来了,这加工制作连同保密的工作,都需要进一步细化,哪里还有时间管那些东西。药出厂了,我还得琢磨着在咱们医院搞临床试验,然后量化用量用途,再整理成讲义,学生是必须掌握的。你算算我有多少事要干?”说着,才又将话题拉回来,“你们家老姚的事,我看你也有不对。他去学,你也跟着他去学。你们俩一起跳,这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他们还能跳一整天?两三个小时而已,回来再一起去接孩子,多好的。刚好两口子也有机会一处说说话。像你们两口子,一个月能见几面,你值夜班的时候他回家,他值班的时候你回家。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方云却固执的很:“我不是为了这个,是他的思想要不得。”说着,她想起什么似得忙道:“有件事差点忘了,我报了d校的培训班,下一期就快开始了。这一期我去,下一期得你去了。你赶紧抓紧安排安排,迟早得去一回的。”
然后……人家就走了。
林雨桐觉得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算是白说了。
到了方云还是没有批了向红梅的假,不仅没批假,晚上还召集没有值班的人员开会,要统一思想。当然了,林雨桐因为忙,所以躲到药厂去了,没参加。
第二天倒是听说演出非常好,反响也激烈。
四爷问林雨桐:“你什么时候关心话剧了?”
不是关心话剧,是有些八卦而已,她叹了一声:“男人女人凑在一起,总是会发生点故事的。”
“我看你还是不忙。”四爷一边将桌上的图纸收了,一变点林雨桐,“接下来你们医院真的要忙了……”
“怎么了?”林雨桐神色就严肃了,医院一忙,准时有战事了。
“油井、盐池、煤矿这些地方得收过来,光是土匪就够人忙的了。”四爷拍了拍林雨桐,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没包装纸的汤来,“你的糖不好拿出来,还是装着这个吧。顾不上吃饭的时候含一个。”
边区的糖可贵了。白糖一块钱一斤,像是这种硬糖块,两块五一斤。
林雨桐将衣服兜撑开,叫四爷把糖放进去,“你的零花钱用完了?”肯定全拿去买糖了。
四爷顺势将手掌伸开:“这个月还有十天,给个一块八毛都行。”
把林雨桐笑的够呛。她实在佩服他,什么日子他都过的极为投入。
随后,果然忙了两个月,天天有运回来的伤员,林雨桐一天差不多有两三个要她亲自处理的伤员。而药厂的第一批药,也正式的投入实用,效果相当不错。
宋凯文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首长表扬了,叫咱们再接再厉……”
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林雨桐倒没意外的神色,“只是要大量的生产,单单人工可不成。”
“放心,设备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宋凯文叹了一声,“只是姜在西按的时候口头答应的很好,可这想真的叫他放弃对付咱们,也难。听说西按的辽北军发生内讧了,元老派和青壮派兵戎相见,王一哲将军被杀了,矛盾升级,这能不能顺利的运回来,如今还不好说。”
这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心里再急,可这时局就是如此,能怎么办呢?
等终于有空跟四爷出来散步走一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城里城外的青年学生越发的多了起来天气暖和了,言河岸边,姑娘们小伙子们各占一边,洗衣服的洗衣服,洗头的洗头。到处都是笑声。
钱妮也抱着脏衣服去凑热闹,林雨桐不好意思叫她给自己洗衣服,“你直接泡着,我一会去洗。”
钱妮摆手:“那可不行,这衣服这么一泡就烂的快。”
林雨桐只得赶紧抢过来,“那我洗我洗。”四爷就在一边帮着从河里打水。
许多人不打水,直接坐在河边,还有的脱了鞋袜直接站在河里的。可如今天冷,林雨桐可不敢这么作。这一上手搓衣服,才明白钱妮为什么不叫林雨桐用水泡衣服,这言河的水碱性大,要是衣服不是很脏,根本连肥皂都不用,就这么一搓就干净了。可要是泡着,时间一长,次数一多,衣服就容易烂。
正洗着呢,钱妮揪了一把灰灰菜来,将上面最嫩的叶子掐了是为了带回去当菜吃的。下面的老一点的叶子就塞给林雨桐,“跟衣服放在一起搓?”
这是为什么?这不染绿了吗?
四爷才拿着灰灰菜的叶子翻看,然后指着背面:“咱们以前也没注意过,这菜的背面是白的。只怕是碱性的。”
还真是!搓上去好像真有点效果。这一扭头,发现用灰灰菜叶子洗衣服的大有人在。
看着衣服上一道一道的绿,林雨桐都愁。可等衣服干了,那绿道子还真就不见了,看的她直说神奇。
这天回去,两人还采了一大捆子灰灰菜,洗干净,在水里一抄,出来挤赶紧水分,然后切的碎碎的,放上蒜泥,然后将干辣椒切成细丝也洒在上面,放上盐,用热滚滚的油一泼,晚饭就是小米粥就着一盆子野菜。
甜越来越暖和,但林雨桐明显能感觉的到,四爷一天比一天焦躁,
“怎么了?”她坐起身给他按摩减压。
“白坤到现在都没消息,应该是不顺利。”四爷皱眉,“这跟预想的有了偏差。我原本想着,他上个月就该回来了。”
再急也没用,不定是什么地方给耽搁了。
这一等直到半个月后,才见到风尘仆仆的白坤。
“东西到了吗?”四爷忙问。
白坤接过林雨桐送过来的水,“幸不辱命。虽说不顺利,但好歹算是运回来了。”
“在哪里耽搁了?”四爷忙问道。
“在西按,眼看就到了,结果卡住了。西按正乱呢。”白坤解释了一句,“后来还是由辽东军先查抄,然后运往兰城,说好了,咱们的人去‘抢’,两边都对天鸣枪,做了好大一出戏……”
东西没丢,人没事就好。
白坤说着,就看向林雨桐:“我偷着去了一趟林家,槐子不在京城,已经走了。”
“什么?”林雨桐愣了一下,“去哪了?”家里有老人他能去哪,“老爷子老太太出事了?”该不是被自己连累了吧?
白坤摇头:“我跟侯三打听了,说是老太太跟杨子的亲爹走了。”
啊?
林雨桐呵呵了两声:“别告诉杨子。”要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可门帘子一动,杨子却掀帘子进来了,“大姐,我听见了。”
屋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合适。
杨子蹲在灶台前面好半天才道:“我是大哥养大的,这爹妈……不要了也罢。”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林雨桐要去拦,四爷一把拉住,“你叫他自己呆一会。”
杨子的亲爹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有数。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大年纪的林母还能吃了回头草,真是少有糊涂人。
那边白坤却问起来四爷:“急坏了吧。”
能不急吗?
四爷低声道:“得敢在七月之前,第一批武器得出厂。咱们的时间紧的很。”
白坤挠头:“七月?难道是真的?”
“什么真的?”林雨桐回头问了一句。
“倭国那边已经公开发声明了,说是会有动作,三个月内拿下整个华夏。”白坤皱眉,“这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国外的媒体说,倭国将会炮制当年的把戏,在七月七日在卢勾桥有所行动。”
林雨桐吓了一跳,“当局知道吗?”说完就马上闭嘴,连白坤从京城过了一下都能听到的消息,没道理姜会不知道。可要是知道了,还抱着不相信的侥幸心理,那可真是……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了。
白坤看着夫妻的样子,就问一声:“你们信这消息?”
“不管是不是消息上说的,咱们该准备的就得准备。有备无患。”四爷说了一句,就催促林雨桐:“给我收拾东西,短期内我先不回来了。你叫钱妮给你在家作伴吧。”
林雨桐马上把东西给收拾了,连同被褥一起交给白元,又拿了各种药给塞进去,这才给四爷将身上的衣服理了理,“按时吃饭,我在家等你。”
四爷起身抱了抱林雨桐,这才直接拉着白坤出门,门外邵关山已经等着了。见林雨桐送出来,就只冲她点点头。巷子口停着一辆小卡车,一行人直接坐在车厢里,不等坐稳,车子就动了。
林雨桐摆手,直到看不见车影子,这才往回走。
钱妮小声问:“这是去哪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林雨桐的眼神严肃起来,“记住了,谁问也不要多嘴。”
“是!”钱妮应了一声,只低头跟在林雨桐身后。
此时的街道上,墙上用白石灰写的满是标语,字体也实在丑的很。还有红色的横幅上贴着的紫色的写着黑字的纸,写着‘庆祝d代表会议胜利召开’。
该开会的开会,该工作的工作,每个人的分工都不一样。四爷走了半个月,林雨桐还是习惯不了。如今这是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不能写信,不能通电话,一点没有音讯。
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林雨桐周身都是低气压。上班的时候方云将林雨桐请去,做思想工作,“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但是我们干革|命,儿女情长的就不好了。那首诗是怎么说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要做个纯粹的革|命人。”
林雨桐嘴角动了动,好半天才道:“你说的对!”跟这人没办法辩解的,越是辩解越是没完没了的做思想工作。
大家平时关系都挺好的,但是关系好却从来相互都不串门子。这不是林雨桐和方云这样,大家都是如此。生活都不宽裕,上门谁也没东西招待。能有三五个枣,一把花生就算是招待客人了。没有茶水,没有糖水,就是白开水也是限量供应的。不在家生火的人,都是在单位领热水,喝的开水一天两壶,就是挂在腰上的军用水壶。喝不完第二天刷牙还得继续用。因着这不串门的习惯,大家有事都单位里说。彼此联络感情,也都是靠单位里开会或是举办活动。
方云就又道:“也知道你忙,顾了这边顾不了那边,活动你也不参加。对一个医院的同志,你了解的都不算多。但有件事我还真的得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林雨桐都准备走了,一听这话只得又坐下。
“做红娘的事。”方云就笑,“你常不在医院,我这里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这不是开会吗?各地的干部都回来了,上门来叫咱们给做一回红娘……”
姑娘多的地方就是有这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