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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私人恩怨。
但放在派出所,未尝不觉得对方这是有意的在下绊子,在拆台子。
你能拆了我的台子,我为什么不能拆了你的台子。
四爷琢磨的就是借力打力。
人一带过去,这位所长就明白是啥意思了。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咱们是得用事实说话……”
录了笔录,就叫小伙子走了。
林雨桐没给谢礼,这时候也不能给谢礼,任何给钱财东西的行为都用不得。
小伙子也机灵,“以后有啥事找大姐,大姐可别说不认识我这兄弟。”
好吧!这人想忘也忘不了。
从派出所出来,就跟老三关系好的老常在外面徘徊。
四爷心说,还真是瞌睡了就来送枕头了。
他过去低声跟老常说了几句,林雨桐远远的就看见老常不停的点头。
完了之后,两人才回家。
不能叫人觉得金家在来回扑腾着要捞人。
金家一大家子,都在老三这边。何小婉面色苍白,双眼无神,一直就那么静静的坐着。要说影响最大,莫过于何小婉母子。
淋雨皱眉又看了看何小婉,过去拉她的手,搁在手腕上摸了摸,就叹了一声,“……你把心态放好,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众人的眼睛都看过去,盯着何小婉的肚子。
这个时候,这个孩子,何小婉能不能要,这都是个问题。
金老头叹了一声,金大婶眼泪直流。
金老二一根一根的抽烟,好半天才道:“小婉啊,老三如今就是这个样子……咱们家想办法,但是这将来到底会是个什么结局,说不好。如今只想着,只要能把命保住,至于其他的,不敢想了。咱也不是天皇老子,就是国家领导,那些元勋家里的子孙那几年不也枪毙过几个吗?那是王法,谁也搬不动。就是老四和桐来回的折腾求人……估摸着最好的结果也得在里面呆些年。至于多少年,谁也说不准的。许是三五年,许是十年八年的。这日子久了……你要是有啥想法,就说。要离婚,要改嫁,这都成!金家谁都不敢说一句不答应的话。是咱们金家对不住你,老三亏了你了。咱们跟嫁妹子似的把你嫁出去,以后想回来还能回来。爸妈还是你爸妈,哥嫂还都是你的哥嫂。清辉留下,有爸妈照看,有我们照看,孩子不会叫受委屈。至于肚子这个,你要是想生,生下留下带走都行。要是不想生,不生也成。老三有一条根在……不管咋决定,金家只有谢你的份,不会有人怨怪你。”
何小婉‘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不走!我去哪啊?我等着他回来……”
何小婉的妈也哭啊,“亲家啊,咱不是那没良心的人。老三没亏了我家小婉,小婉要是嫁了,我们要是撺掇着小婉嫁了,我们成啥人了?老三就是在外面坑蒙拐骗了,可弄回来的钱也是贴补给我们家了……小婉要是真敢起了再嫁人的念头,你们不怪她,我都容不下她……咱做人得讲良心……”
金家人心里一松。
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对于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真要是坐了牢,出来还不定是哪天?但只要媳妇和孩子还在,这将来就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为啥那么多当爹妈的给儿子娶不上媳妇着急呢,不光是传宗接代的事。有媳妇有娃就有家,有家就有归属感。
这事什么东西也替代不了的。毕竟爹妈不能永远的陪着你,以前是有爹妈的地方是家,等没爹妈了,媳妇孩子就是家。
没有什么东西比家更重。
英子就说:“那就好好的,一大家子呢,还能叫你们娘两个饿着?”
女人在里面说话,金老二跟四爷连同金家的男人都出来了,站在院子里。
金老二又摸口袋里的烟,掏出来的只有皱巴巴的纸烟盒,他带着几分烦躁的将烟盒揉吧揉吧仍在地上了,这才低声问老四:“怎么样?”
四爷不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尤其是老大的嘴,不牢靠的很。他看了老大一眼,只道:“我明儿再去看看,今儿没见到人……”
金老二跟着四爷的视线看了一眼蹲在屋檐下抱着头的金满城,也就不多问了。
许是两人的视线都太直接,金满城抬起头来,脸上还有被老娘打出来的巴掌印,“我看这事就是郑家干的。郑有油跟他妈一样,肚子里最长牙。要不咱们找他去……”他一激动说话语速就极快,说的口沫横飞。
老二最不喜欢听他说话,直言问:“你找他说什么?”
“咱们自家私人恩怨,他只要去承认了,那老三这事就不是事……”很是能耐的样子。
“人家为啥要承认?”老二反问一句,“既然告了,为啥又要去反口?人家凭啥答应你?你能耐你去说……”
金满城就不说话了,闭嘴蹲下去靠着墙抱着头。
金老头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坐着,抬头问四爷:“你给爸一句实话,老三这命能不能保住。”
吐了血的金老头看起来薄的像是一片纸,四爷叹了一声就点点头,“能!能保住。”
金老头肩膀都塌了,“有命就行,别的……是他该受的……”说着,就起身,扭身要走了,又回头来看四爷:“我一辈子窝囊,就你跟你二哥两个能干又省心的儿子。你二哥在家里行,在外面不如你。你答应我一件事……”
四爷点头:“您说。”
“你三哥有什么罪,咱们就认什么罪。”金老头说的斩钉截铁,“但要是没有的罪,硬要泼在你三哥头上……”
“我不答应。”四爷郑重的道,“打我这就不能答应。您放心,该咱们的咱们受着,不该咱们的谁也别想欺负到咱们头上。他们敢叫咱们脱层皮,我就敢废了他们的根……”
金老头这才笑了,“你爷爷说的对……你爷爷说的对……”念叨着这句话,踉踉跄跄的出门去了。
金老五赶紧叫老娘,“妈,我爸走了,看着我爸去……”
说着,进去拉着老娘就走。这老头子当年跳过一次井,家里人都警醒着呢,怕再想不开了。
四爷第二天哪里也没去,金家各房都没出门,大门紧闭,阻挡外面一切想要窥探的人。
虽然金家没动静,但是太平镇并不太平。没两天,好些原本看金家热闹的人,都顾不得看热闹了。
都有些风声鹤唳。
为啥啊?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说是公安在调查要大批的抓人呢。被举报的不光是金老三,还有很多人。那些惯常小偷小摸的就不说了,还有那些从电机厂挖废铁的人。后来电机厂的墙下被掏了一个洞,里面也确实是被人浑水摸鱼,偷了不少东西。
电机厂是属于国有单位,这要是抓进去,性质相当恶劣。这属于偷盗国家财产。
都是那个特殊年代走过来的人了,而时代的印记并没有那么快就消散。那时候一场运动接着一场运动的,很多人在运动中都被整的害了怕了。
如今这消息一出来,很多人身上那根敏|感的神经都触动了。
看来这次要波及的人又回很多啊。
怎么办呢?
有几家没挖过电机厂的废铁啊。
心里慌的不得了,一遍一遍的咒骂这举报的人。后来不知道谁说的,说是郑家心毒呢,那法院的儿子想升官,他是拿大家伙给他的仕途铺路呢。
好家伙!这还得了了!
本来就人心惶惶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派出所还真的就去了电机厂,还去了被掏出来的盗洞那里看了。虽说看了就走了,但这明显就是查起来了。跟这流言都是符合的。
刘成是最早挖废铁的,忍冬又大着肚子了,他也不敢在家里呆了。连夜收拾了东西,不知道跑哪里躲着去了。
一个人躲了,紧跟着很多人就开始躲了。
粮食顾不上收了,啥都顾不上了。
那这事公社能干吗?公粮交不上该怎么办?
这肯定得叫派出所了,问问是咋回事。
人家派出所也说了,“……不知道啊!最近有股子邪风,正调查呢。那谁家……金家的老三不是被逮住了,说是黑社会团伙吗?在咱们镇上猖狂的不得了……”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谁猖狂了?
这是说我们这一届班子的领导能力不行啊,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是滋生出团伙性质的犯罪分子了!那我们这些都是干啥的?
睁眼瞎啊!
必须查!往深了查!
然后再就是上县城,有委屈找领导嘛!你们跑我们地面上来执法,完了说我们这里有黑社会。你们通知谁了?对不对!有没有这样的事,我们当地的政府机关不知道吗?
官司打到上面,这事就卡住了。
两个镇的派出所,渡口镇的说是接到举报的,这事错不了。太平镇的说你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质疑我们的执政能力。
渡口镇咬死了说他们镇的人从太平镇过的时候遭到了打劫勒索,然后太平镇的就笑了,冒充金怪的多了,我们顺手能找出一打来。口供人证就往外扔。
叫你们的人证出来指认,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被金怪打劫的,金怪长啥样,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往出摆。
咱们一条一条的说说。
这么问下来,果然就不对了。根本就对不上。不用见人,只看了照片这证人就说,“这不是打劫他的金怪。”
渡口镇折子了,但绝对不能承认这案子是办错了。
人家就说了:“为什么别人不冒充,就偏偏冒充他。他就那么清白干净。”
然后太平镇的马上拿出一堆东西:“……我们一直在搜集证据,没想到这边正要动手呢,你们捷足先登了……”
然后里面就出现了一些类似于跟某某某人因何事打架。跟某某某人合伙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偷盗煤渣,跟某某某人一起偷看了谁家寡妇洗澡,跟某某某又偷了谁家的瓜多少斤。反正是鸡毛蒜皮的能划拉好几张,但没有一条是罪大恶极的。
哪里的地痞流氓都会犯这样的事。
只是这位的罪状特别的详细罢了。好些个事,都属于本人不说外人都不可能知道的。
渡口镇能说啥?
移交犯罪嫌疑人,然后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
至于举报那事吧,他们如今管不上了。因为这牵扯到当地政府。人家政府坚决说没有,你咋说有。
人家也不是白说的,要证人是吧?你们可以派调查组去调查,满大街的,男女老少的泥挡住谁都能问。问问咱这太平镇这两年怎么样?是不是生活越来越好,是不是有被欺压的现象,是不是地痞流氓势力横行?
满大街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啊。
这边一问,人就激动了!
胡说八道!
全都是打击报复!
哪里有什么不好的事?谁偷盗了?没有!胡说!
金老三就是年轻的时候淘气,怎么就黑势力了?他欺负谁了?
就是那曾经打过架的,也回一句:你小时候没跟人打过架啊?这也是罪?
又去电机厂调查了,人家是这么说的:“……不算是偷盗吧……反正是废料……资源再利用嘛……”
金老三有罪没罪,大家给定不了罪。但至少证明,如今百姓这情绪,绝对不是除掉黑恶势力的欢欣鼓舞,反而对渡口镇来人抓捕本村的人十分反感。
跟强盗似的。
大家是这么说的。
“……根据群众的反应,注意!是广大群众的反应,金家和郑家之间两家私底下交恶,而此次的事件,不排除恶意性的利用职权打击报复……”
不管真相如何,郑有粮要去进修的申请被打了回来。已经收拾好行李了,结果是彻底走不成了。
她媳妇瞪着眼睛,“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管你家的一摊子烂事,非不听。你知道这个名额,我叔叔动用了多大的关系吗?你知道如果没有这个进修的名额,你拿不到学历证明,往后想从执法往法庭靠,有多难吗?在法院不能进法庭,你还想怎么往上升?你手里拿的了权利吗?”
郑有粮闭着眼睛:“那是我妈!”
“你妈怎么了?”这媳妇冷笑,“别跟我说你妈多不容易,我跟你说,你妈就是偏执狂!一不顺心就要人命……就是个疯子。当年要谋杀亲夫,如今连亲侄儿也不放过……还嫌弃我不伺候她?告诉你!当年看上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妈跟你弟!靠着我留在城里工作了,就对我挑三拣四起来。也不想想,凭着我叔叔,多少人想娶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的条件比别人好?还是你家比别人富有?告诉你,都不是!为的就是你妈还有一个优点,识时务!知道我不待见他,他这辈子就休想来。别觉得不奉养父母就对你的仕途没好处。明儿咱们就回去,亲自去金家,这个舅舅舅妈你给我跪下也得认。金老三的事,你全都应承下来。判刑咱们说不上话,但这将来减刑咱说的上。你得叫人知道,金老三这事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然后,咱们把爸接过来……这人虽然是你的继父,但也养了你们兄弟俩长大……你妈不待见人家,没关系!你妈归你弟弟,你继父归咱们。不光要管,还要接到城里好好的孝顺,对他得比对亲爹还亲。我看谁能说咱们不孝顺?”
只这一条,把那老虔婆气不出个好歹来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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