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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还是两说,杨格方才言明,咱们只是说一说。”
夏青云如此表态,冯义和也就势收敛了怒色。
杨格向夏青云抱拳以谢,说道:“晚辈知道二位大人就担心这剃发一事,那,晚辈就此说说理由。第一,杨格曾在赛马集堡与斥候队弟兄同住一屋,大冷天的,弟兄们围拢一烤火,酸臭之味四散,大多来自发辫。试想,我军大多头裹紫巾,在战场上是极其醒目的靶子,一旦头部中弹,即便不死也因发辫脏污而感染,严重者因此而亡。第二,发辫过长,作战行动中妨碍操作武器之事件频发,毅军兄弟们说起有发梢被火炮转轮手柄缠住,在炮身后座时因此被拉倒在地,轮辋从腿上碾过之事;有白刃搏杀中被日军拽着辫子无法解脱而亡之事;有被日军炮击时,被日军具有燃烧作用的炮弹惹燃头发不可自救,活活烧死之事;有......太多太多的事例,那些弟兄们说起来是死于战斗,实际上呢?死于辫子!”
冯、夏都是行伍出身,经杨格这么一提,都有几分感触。
“剃发,只是改变军队面貌的一个方面,或者说是一个突出的问题,涉及到旧的、不适于现代战争的思想革除。涉及到个人卫生和军队面貌,这两点,我也说一说。野战行军宿营倒也没那么讲究,可是,在摩天岭上的时候,每个营房或者每个帐篷都有一只马桶,弟兄们拉撒的赃物都在马桶中,与人共处一室。臭味就不说了,一旦天热怎么办?臭气熏天,蚊蝇肆虐,由此而来的是队伍中每日都有人拉肚子、闹疟疾、甚至造成疫病。一支装备精良、训练多年的军队,还没上战场呢,战斗力就大打折扣!咱们不能指望经常拉肚子、面黄肌瘦的弟兄跟鬼子肉搏吧?不能指望害着寒热病,打着摆子的弟兄急行军、强行军或者搬运火炮、弹药吧?卫生习惯、卫生条件,疫病,非战斗减员,彼此相关,不从根子上着手改变,大清国的陆军永远成不了强军!”
杨格有感而发,冯、夏二人似乎忘记了自己反对剃发的本意,听着听着就频频点头了。
“再说军队面貌。一支强军是由一个个官兵组成的,组成后的面貌又影响到官兵们的精气神,彼此融合,相辅相成。放眼天下各陆军强国,谁在脑后拖着一条又脏又丑的辫子?谁还穿着似乎是射击靶子一般的号褂?谁一边用着最精良的武器,却一边在寝居处放着臭不可闻的马桶?从夺回岫岩以来,这些天,很多弟兄们丢了紫头巾,换上狗皮帽子;很多弟兄们不愿意穿号褂,时常披着日军的黑色军大衣。弟兄们屡有言语,说日军制服比咱们的号褂强了百倍,保暖、精神、好看!制服是表,思想是里,旧的制服折射出的是落后的思想,与手中的武器格格不入的落后思想。在落后的思想左右下,能指望军队面貌一新、焕发出应有的战力、让弟兄们感觉身为军人而自豪吗?显然......不可能!一支不能给人以荣誉感的军队,注定不会吸引人才加入,没有人才的军队,如何变强?”
冯义和举手示意,同时道:“杨格啊,你说的都有道理,但兹事体大,咱们还是回去先报聂军门许可,再徐徐设法推行,可好?”
“咱们?”杨格捕捉到老将话语中,显然已经部分认同了杨格的说法,准备着一起向聂军门报告了。他点点头看向夏青云,夏青云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冯义和、夏青云都很清楚,这番话只是一番话,实行与否是上面的事儿,报上去有罪无罪也是上面的人来定论。但是,依克唐阿和宋庆都或明或暗急着调武毅军回去效力,用的不是武毅军之万众,而是杨格一人!
武毅军是什么?两个月前,芦台大营中的新募营,还是老冯亲自带到辽东来的,途中光是枪毙的逃兵就有十数人至多。谁能想到这样一支糟糕的部队在杨格手里竟然变成了连战连胜的精锐呢?真要按照杨格的说法去改革军制、剃发易服之后,恐怕真要成强军呢!
目前,依帅和宋帅都要重用能打胜仗的杨格,回去海城,武毅军显然又要扩大,增加多少营头那是其次,主要的是杨格可能会担负起太平山或者海城方面作战的实际指挥来。说不得,在依克唐阿和宋庆,以及裕禄、长顺都要依靠杨格的才能克敌制胜时,还真能把这个案子推动起来。如若由聂士成牵头提起,各军统帅做主联名上折,此时未必不能成事儿!
祖宗的规矩和祖宗陵寝、祖宗打下的江山相比,哪个重要?朝廷里也有明白人,那些权贵即便心中不满也会捏着鼻子承受下来,战后来个秋后算账好啦!
至于秋后算账嘛......冯义和、夏青云看得更清楚了,有杨格在,有武毅军的越打越强,恩相中堂大人在朝廷的地位就会愈加稳固,到时候,朝廷上有中堂撑腰,诸军中有武毅军为支柱,那些满族权贵们谁敢龇牙?还有,只要说动依克唐阿支持,裕禄、长顺问题就不太大,说动依克唐阿,杨格出面的效果比任何人都要好。
喝酒喝酒,这事儿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