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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年站在黎塘的侧后方,看不清他的神情变化,仅仅只是察觉到他的身形微微一颤罢了。? 八?一中文? ≤≤≤.≤8=1≈Z≈≠.≥COM
从那天雨中的情形来看,阿凝和这个叫琴浅生的戏子,关系匪浅,而阿凝身份特殊,是灵魂当铺的一员,那么能与她有所纠葛的人物,也一定不简单。
这个琴浅生就算不是真的唐远宁,也不是个能随意忽略的主,至少,能在梨花苑一举成名,甚至和那个难伺候的秋倌都能和平共处,实在是不简单。
段年如是想着,却没察觉到黎塘的眉间愈加深的沟壑,半眯着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不是杀意,而是另外一种让人感到危险的情绪,而其中掺杂更多的,名为担忧。
“前些日子,阿凝大病了一场,意识不清的时候,嘴里念叨着‘远宁’这两个字,我也是想起那日,似乎听见阿凝这么喊琴老板……琴老板,你不去见见阿凝吗?她可是……”
远宁?
呵……她还把他当唐远宁吗?
不是说,两清了吗?
“段先生这说的哪里的话?”回过身,黎塘打断了段年的话,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冷冷的,“令兄的女人病了,却叫我这么个外人去探望,岂不是笑话?何况,浅生可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远宁’这么个诨名。”
“你……”
“阿年!”段年刚想上步,将阿凝和黎塘的关系问个究竟,却被突然出现的段淮宁打断,“琴老板,阿年说话不知轻重,没把您给冒犯了吧?”
黎塘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笑着,相比起段年来说,这个段淮宁才是最难对付的。
他不说话,只是因为不需要多言,静静看这兄弟俩演双簧戏就可以了。
胳膊肘还真能往外拐不成?
“大哥。”段年不知道段淮宁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更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但能肯定的是,段淮宁有些动怒了。
他不过是想搞清楚这个琴浅生到底是不是唐远宁,还有阿凝跟琴浅生之间又有过什么。他也都是为了段淮宁好,只不过,因为段淮宁的时日不多了,所以有些急切,难免显得不太周到。
“琴老板,段某还有要事处理,就不打搅了,改日再来拜会。”
送走了那兄弟俩,黎塘脸上的笑意才渐渐凝固,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那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往屋里折返回去。
可刚走到楼下,就听见屋里传出来一串丁零当啷的砸东西的声音。
黎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刚要赶上去,却被人拽住。
“奉劝你一句,这时候可千万别去招惹他,要不然被当成泄愤对象,呵……没人救得了你!”这幸灾乐祸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小楼,“我可听说了,今天那位爷来过了,却连秋倌的面都没见,就跑了,这不是明摆着瞧不上他了吗?要我说啊,干咱们这行的,就得本分一点,老想着飞上枝头,还真能变凤凰了?”
这酸溜溜的话,听得还真是格外磕碜人。
小楼和秋倌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会没跑去秋倌面前说这些,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黎塘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那间不平静的屋子,径直就往上走——看来段淮宁是冲着秋倌来的,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不听劝的!还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门刚一打开,一只“凶器”就正对着黎塘的脸飞了出来,好在黎塘反应及时,闪躲了过去,青瓷的花瓶应声落地,碎成了一地的渣滓。
屋里也好不到哪去,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砸烂的东西,他倒真是不心疼,好的坏的,全给砸了。
秋倌这会儿还套着戏服,只是衣服破了,头饰掉了,脸上的妆也花了,狼狈得很,看见进来的是黎塘,眼里的怒意才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鲜有的脆弱和受伤。
黎塘一言不地进来,沉寂着面孔,将房门关上,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收拾着屋子。
“浅……”秋倌跌坐在椅子上,手碰到碎瓷片,丝丝地渗着血,可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浅生……?”
“说。”黎塘也不抬头,只是兀自收拾着,声音听不出喜怒。
秋倌后背靠着座椅,目光有意无意地瞧着受伤的伤口,看着那殷红色的血,不知怎么的,居然感到莫名的平静。
“我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他了。”秋倌张了张嘴,声音低低的,可在静默的屋子里,却被听得清明,“很多人都劝我别做这样的梦,要我放弃……师父、小楼、钦司……他们都劝过我,可我就是不听,我就想啊,什么时候,秋倌我连喜欢一个人,都要别人来指手画脚的了?”
黎塘这才直起身来,隔了几步的距离,看着那个恍若丢了魂魄的人,看着他目光涣散,眼角渐渐滑下泪珠子来,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或许现在,什么都不用说,让秋倌好好哭一场,让他把心里的委屈都泄出来就好。
秋倌喜欢上傅书朗,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遥记当年傅书朗也只是个青涩的儿郎,跟在父亲左右,笑起来暖暖的,而故作老成的模样,看上去更是可爱得很。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笑容、一声问候、一次回眸,都足以打动那颗沉寂的心。那感情无关乎身份,无关乎性别,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单纯的爱而已。
“可今天,我觉得真是我错了,口口声声说着喜欢那个人,却只是想要得到回应罢了,奢求着他也能像我一样,回应这样不伦的感情……我错了……是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对那样一个人动心……错了……错了!”
秋倌突然拔高了嗓音,猛地站了起来,却被黎塘按住了肩膀,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子。
黎塘拿出纱布,给他包着掌心的伤口,沉着嗓子,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秋倌的:“对也好,错也罢,都过去了。”
“过去?呵呵呵……”秋倌颤着肩膀,低低地笑着,半天才停下,看着黎塘的侧脸,半天才又抖着嗓子,哽咽道,“浅生,我是真的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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