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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即墨无心就约见了炎烙。在琉璃殿单独开辟的静室中,她一脸淡然地看着对座的男子,眸色深沉:“我就只能说到这儿了,如何抉择,还要看太子殿下您的意思。”
“你是说,连你都不知道这种毒究竟为何?”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炎烙的表情全然是在听天方夜谭的模样。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即墨无心的手段的,既然连她都不知道父皇中的到底是什么毒,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可能普天之下都再不会有人知道了?而那隐藏在暗中施下毒手的人,是不是,也就永远地就找不着了?
“我有一个大概的猜测,但是姑且也只是猜测而已。”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滑过面前的茶盏,即墨无心的声线异常平稳,即使是在这炎炎的夏日,也总能叫人躁动的一颗心迅速地归于宁静:“想必你也清楚之前弱水和厚土事端的内幕,既然始作俑者打的是天下大乱的主意,那未必就会放过你们赤火。”
闻言,炎烙却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好半晌之后才终于是再度出声:“按理来说,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就算真有这么大的野心,以裂金一贯的实力,有本事能够做到这些么?”
先是用千夜沉眠这样的蛊毒把暗害弱水太后之名嫁祸给鸢木,接着又悄无声息地使出地狱往生那样的毒药祸害厚土,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需要无数的筹谋与心机?如果让他自己来策划,炎烙也不敢保证会百分之百的完美,更何况是与那三国从无任何往来的裂金呢?就算抛开这一切前提,在整个颠覆大陆的计划之中,毒药始终是最为关键的一环,从未听说过在这方面有半点天赋的裂金,居然拿得出这么多鲜为人知的剧毒,这本身,就已是极为不正常的事情了。所以,他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哪怕说出这话的,是他的意中人。
不是没有听懂他话语之间的质疑,不过,即墨无心显然不在乎。继续专注地把玩着杯盏,她的语调没有半分起伏和变化,那感觉,就好像无论面前的人怎么表现,都自始至终影响不了她真正的心情:“若是依裂金向来呈现在人前的那一面而言,自然是不能够的。可是,”她忽然停了手里的动作,一双黑眸中烟岚尽去,只余无比幽深的两汪潭水,眨也不眨地盯住炎烙,看起来竟是格外的认真:“炎烙你有没有想过,裂金国,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呢?”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经地喊出他的名字,没有什么太子殿下的称谓,没有冷淡讥讽的漠然,更没有刻意疏远的距离。本是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本是自幼就熟悉无比的两个字,可因着从她的口中说出,却带上了一种格外好听的味道。
炎烙生平第一次,因为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而失了神。
“喂。”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即墨无心对他毫无预兆的发呆很有些不满:“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额?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炎烙醒过神来,却是第一时间就佯装无谓地浅笑着松了开去:“听见了,你说裂金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嘛。”
“然后呢?你的想法是怎样?”努力耐着性子,即墨无心收回手,似乎对他刚才的举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在她眼中,炎烙一直都是个太过招惹桃花的男子,对自己应该也只是三分钟热度,等到所有的新鲜感和好奇心都褪去了,或许就再不值得他关注分毫了。
虽然内心深处难免有些失望,但炎烙还是保持了公事公办的平和表情。同样认真地回望着她,男子的声音很难得地带上了几许无奈:“无心,我需要证据。只要你能拿出哪怕一丁点的证据,我就选择相信你。”
“你,就这么确定?”半歪了头,即墨无心的语气带了点试探,在这一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慢慢回旋,显得分外的清晰:“你知不知道,信了我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虽说替炎烈驱毒是为了澹台沉炎,但她的确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赤火国独善其身的。只是,和炎烙相处了这么久下来,他总算也是一直都很照顾她,此时听得他这么毫不犹豫地开口应承,她难免会觉得自己是在挖坑给人跳。
“我知道。”超乎意料的答复脱口而出,炎烙静静凝视着面前女子的眼眸在这一刻却是带上了温柔的笑意:“无心,我虽然并不清楚你是为了什么才要联合四国对付裂金,但是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一定全力支持。给我一个合理出手的借口,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