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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帝树那晚上的慈善拍卖宴会,一家珠宝商捐赠出来拍卖的。我算是幸运吧,只用了六七百块钱拍了下来,后来听说原价是要上千块。”
“真可惜。那晚上我女儿刚好突然生病,没有能参加慈善晚宴,错失了良机。”安知雅一面轻声喟叹,一面眯着眼望着她腕上的表,忽然咦一声,“这表好像不止上千块吧。肖太太你的运气不是普通的好啊。”
“不止上千?”肖太太起了警觉,问。
“这一款表,我刚好在一家时尚杂志上看过它的相片,应该是限量版的年度钻石手表。估价应该有几十万元一只的。国内的人想买只能去香港,香港可能只有那么一两只。”安知雅眯着眼评估完,又像是轻轻否定了自己的说法,“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许是赝品都说不定。如果几十万的手表拍卖六七百块成交,珠宝商亏本不说,这可是慈善捐赠,珠宝商要负担起相应法律责任的。”
肖太太在听完她这番似于自相矛盾的话,脸色已都变了。如果这是有人存心要把这个表以慈善捐赠名目让她得到,等于是栽赃。肖太太轻轻一咳,像是毫不知情地提起:“如果是限量名表,什么人购买店家应该都有记录吧。”
“应该有的。限量版的名表,会在表上做有相应记号。”安知雅顺着她的话说。
肖太太一抓她的手,点下头:“李夫人,今晚之后,你我便是朋友。”
“肖太太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和我丈夫效劳的,尽管出声。”安知雅有意迎合结好。
这样的表态,果然又令肖太太松了口风:“这家珠宝商据闻是一家姓安的老板在幕后。我当时可能轻信了人,才无意中将这块表拍下了。但是,我这件事绝对与我丈夫安排进入研讨会的企业家无关。就像我丈夫看中你们夫妇,也是因你们夫妇在各方面的优异表现。”
“肖主任的秉公办事,这点我和我丈夫自然信得过。犹如今晚我们两家在这里吃顿饭,只是聊天结友别无其他。”安知雅说。
肖太太不禁一笑,对她特别再看了两眼:“李夫人,你和你丈夫都是那种相貌平平仪吐不凡的人士,我和我丈夫是在高校做惯的人,向来比较讨厌商业之流,但是看到你们两人,很是讨喜。”
“缘来是友。”安知雅为她再斟满一杯自制的茶。
接下来,两人谈起了主妇话题,一如洗衣做饭泡茶,说得在旁的男士哪怕听了只有摇头叹气无法插嘴的份。
夜晚十一点钟,近于夜休时间,方才送了肖海夫妇离开。
“说了不是表贿赂的关系。”安知雅送完客人回来时,心底始终存了这份疑问,究竟安云苏是用什么方法进入研讨会。
李墨翰与肖海,相较于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谈得比较泛,话题都像擦边球。但是,已经足以让他考虑到肖海背后有人在给肖海出主意。这并不奇怪,肖海自己也承认了,自己与老教授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如果要再进一步探查,只能从老教授这一块入手。不过,不管怎样,安氏既然没有走贿赂肖太太成功又没有贿赂到教授这条路,那么安氏能进入到研讨会中并引起市政府的注意,如果单纯说是安云苏这人运气好,完全不成理由。
“是什么人与安氏有关系?”安知雅的头微疼,想不到会出现一个程咬金。而且这个程咬金不知道是想害安氏,还是想助安氏,固然从目前状况来看,是和她一样想害安氏的可能性比较高。那么,有可能是与安氏存在竞争关系的对手。从这个理由再推论下去,难免钟氏退出计划,间接有这个原因。
李墨翰给她倒了杯水,知道她今晚喝了两杯红酒。或许她平常酒量好,但今天似乎酒量不是很好,可能是之前准备太过丰富的晚餐累的。安知雅没有抗拒丈夫帮忙收拾善后,自己拉了女儿进冲凉房洗澡,准备早早睡觉。
把客厅里简单收拾了下后,李墨翰按照平常那样,打开电视机看了下十二点的晚间国际新闻。一般看完一点钟冲凉然后去睡觉。他的作息时间一直都很稳定。在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了中东和美国的几条新闻,他又按了下电话机通知索娅,准备抛售股票回笼资金。
进了冲凉房,洗了头吹了头发,在回自己房间前,不忘查看一下妻女的房间是否关好门,然后把客厅里的灯关了仅留下一盏照明用的小灯,为的是方便女儿上洗手间。在卡好大门后面的防盗锁,转过身,忽然见女儿站在房门口。
“弯弯?”可能小丫头是要上洗手间,李墨翰先帮着把厕所的灯打开。
小丫头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面前,摇了摇头。
“怎么了?”李墨翰一副疑惑的表情。
小丫头张了张口:妈妈,疼。
“你说妈妈哪里疼?”李墨翰一听老婆病了,紧张道,“肚子吗?”
指了指腮帮子,小丫头摇摇头,颇像老人家说到预言中了的感慨:“我都说了,妈妈牙疼。”
牙疼?李墨翰抓了下头发,感到了棘手。推着女儿回到卧室,打开床头灯,一看:妻子把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使劲儿压着痛处,微微的呻吟声从牙缝里溢出来,是牙疼得厉害。
牙疼,是最可怕的疼,能疼死人的。
安知雅现在就是这么觉得。以前虽然有过几次牙疼,但不比这次这般厉害。有可能近期陪客户吃多了油辣的缘故。
“去爸爸房间里睡。”看老婆这个情况,想继续照顾女儿是不可能了,李墨翰当机立断先赶孩子到隔壁房间睡觉。安顿好了孩子,他从冰箱里取出了冰块用毛巾裹着。
安知雅感觉疼的很厉害时,被丈夫摇醒,睁开眼,艰难地咬道:“有止痛药吗?”
“先用冰块敷着。止痛药我得下去24小时药店买。只能用芬必得,再加点消炎药。”李墨翰帮她用冰块敷好患处,心里忽然喟叹起:她这个只崇尚中医的,现在这时候,却是想起西药了。
那是没有办法。安知雅自己痛过好几次,知道用中药对于牙痛都没有办法起到快速止痛的疗效。牙龈止血用中药可以,止痛就不用提了。所以每次牙痛她只能忍,用中药清清胃火,清淡饮食养上几天,等它自己消肿消痛,但今晚实在痛得厉害。
见着她痛得嘴唇发白,李墨翰知道牙痛要人命,哪敢耽搁。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买药,一边则是打电话给了曾少卫。
“出什么事了?”接到他半夜三更过来的电话,曾少卫自然担心,从被窝里坐起来问。
“你嫂子今晚牙痛得厉害。如果今晚能熬过去,我不去你们医院挂急诊了。你明早上给她先挂个号。我一早带她过去看。”李墨翰一边从电话里交代,一边把止痛药和消炎药扔到了收银台上。
曾少卫从电话里听出他是在买药,默了下后,说:“止痛药不能连吃,如果过了一小时不能缓解,你带她到我们医院急诊,出发前打电话给我。”
“麻烦你了。”李墨翰道。
“不用这么客气。等嫂子牙痛好了,做顿饭给我吃当是报酬。”曾少卫念念不忘安知雅过人的厨艺。
“等她牙疼好吧。”李墨翰苦笑一声。
“疼的很厉害吗?”
“拿毛巾在牙齿里面咬着。”李墨翰形容病人那股子疼,心窝里都为安知雅疼,“她平常很能忍的,现在疼到开口跟我要药。”
曾少卫听得出他牙齿间好像也在疼,刚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李墨翰先断了他的话,说:“你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还得帮我老婆看牙。”
回到房间,赶紧用开水给病人喂服了颗止痛药。
吃了颗止痛药,由于平常没有吃止痛药的药瘾,起效不错。安知雅在半小时后,感觉好了不少,睁了眼睛,看见丈夫坐在旁边一直看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你去睡吧。我没事了。”
“我看看有没有发烧。”探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感到微热,他皱了眉。
“吃了消炎药,没事的。”将他的手推开,安知雅故意肃起脸,“你赶紧去睡。如果你也病了怎么办?”接着见女儿不在,问:“弯弯呢?”
“在我房间里睡着。”
“她一个人睡容易半夜里翻下床。”安知雅知道女儿的睡相不好,不放心。
李墨翰把被子拉了拉,替她压了被角:“好吧。我去陪她睡。有什么事按一下电话。我那边有分机,马上过来。”
纵使这样,他还是很不放心。半夜里过来两次,看她是睡下去了,才回自己房间陪女儿。到了四点钟,他睡了过去。早上七点多钟,被女儿叫醒。
“爸爸,妈妈自己在喝水。”小丫头在这时候表现的很乖,打听过妈妈的情况再来喊爸爸。
既然连女儿都认为老婆的情况可以,他起床后先和孩子一起刷牙洗脸,换上衣服,然后直接杀到老婆那里。
安知雅在早上六点钟又偷偷吃了第三颗止痛药,因此现在暂时看起来精神可以,不是很疼。见到丈夫和女儿过来时候,以没事人的口气说:“你们先坐着着,我去做早餐。”
李墨翰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老婆面前,要老婆张开嘴巴给他看。
“干嘛?”安知雅拉开他要掰她下巴的手,感觉十分别扭。
“你不张口给我看,要我吻你吗?”他半是胁迫地把脸凑到了她面前,认真地瞪着她看。
这下把她给窘的,当着女儿的面。一面把女儿赶出去,一面说:“我有蛀牙我自己知道。”
老婆自己亲口承认有蛀牙了,李墨翰不失时机,帮她把外套披上,拽起她的手往外走。小丫头在前面开门。
“去哪里?”安知雅一路被拉得步子匆忙又趔趄,问。
不会告诉她去哪里,不然她会逃掉。李墨翰太清楚太太的本性,只管开车来到某大学的牙科医院。
安知雅最终见是被拉到牙科看牙,倒也认了,毕竟这止痛药好像只能止痛一阵子。只是,这城市里看牙的人,忒多了点。挂号窗口那里密密麻麻的人头。所以说她特别讨厌医院。人多,收费又贵,宰人的地方,还偏偏有那么多人愿意被宰。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其中一个,这心里头因着外公的事,又烦了起来:“人太多了,不然找家小诊所吧。”
“不用。我已经找人先挂好号了。而且这牙医你也认识。”李墨翰一手牵老婆,一手牵女儿,直接乘上了电梯。
她有认识牙医吗?安知雅在脑子里搜了一圈,没找到个能对的上号的人。却是看到这坐电梯里的人这么多,电梯里挂的昭示牌,居然显示一个治牙的地方能分出那么多块科室来,竟然还有手术室。广告牌也挂了,全国数一数二的牙科中心,果然是很能烧钱的地方。这样能烧钱的地方,做这里的牙医肯定很有钱。安知雅又想了一遍,仍没有能找到记忆里对上号的人。
相比妈妈,小丫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一点都不惊讶,嘻嘻笑着。
“弯弯?”做妈妈的带了很严重的疑问,女儿背着她到底做过些什么事。
“上次小涛想拔掉一颗智齿,就在这里看的。”小丫头说。
小涛?曾家兄弟里的曾恩涛?这么说,曾家人的牙医是在这里。安知雅推想了这么多,仍是在见到曾少卫站在诊室门口迎接他们的一刹那,懵了。她的确有猜测过这个曾家二少是什么工作,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当牙医。
“他不是在部队里工作吗?”安知雅感觉上当受骗。
“部队医院里有牙医。他现在是跟他的恩师到这边医院做研究,所以在这里借个地方给你看牙。”李墨翰解释。
“技术怎么样?”安知雅怀疑是没办法的,事关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的牙痛。
这人都走到了曾少卫面前。安知雅这句咕哝,曾少卫听见了。李墨翰只好对兄弟道一声:“来得急,没来得及和她详细解释。”
“没关系。嫂子之前都不知道我工作,当然也不知道我跟的老师是老外。”曾少卫两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人长得高俊,加上一双漂亮的凤眼,风度翩翩,引来不少女性的注目。
论西医,尤其是新近才在国内大力发展起来的牙医,当然是老外技高一筹。安知雅听得出自己得罪到牙医了,不然曾少卫不会故意说这样一句。
不管怎样,外相优且跟了个老外的曾少卫,在这里开诊的时候,据闻是老少男女通吃,挂的不是普通医生挂号费,要预约号。当然,他主要看的也不是普通的蛀牙病人,他是部队医生,更主要是攻于颌面外科手术。
总之一句话,安知雅到他这里来看个小蛀牙,小题大做。安知雅直接想撤,打退堂鼓。这样的熟人不如不要,挂个普通号不就行了。可是,自己丈夫和熟人牙医已经开始讨论起她昨晚的情况。
“我算了下,她可能昨晚上吃了有三颗止痛片。”
“发烧吗?”
“昨晚我给她偷偷量了一次体温,有三十八度几。”
小丫头在两个大人中间举起手补充:“妈妈以前有牙疼的。”
于是安知雅拎起女儿的衣领子到一旁:不许多嘴。
“先检查一下吧,看是什么问题。”曾少卫推开自己独立诊室的门,有个漂亮的女护士走过来,帮着准备检查要用到的物品。
安知雅看到那张躺下去做检查的椅子,头皮就发麻,转身要跑。可是丈夫堵在门口。
“妈妈害怕看牙。”小丫头总算可以抓住妈妈的软肋,开心得很。
安知雅瞪着女儿,一面却被丈夫推着走回去。李墨翰其实也没有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婆居然会害怕看牙,只得把老婆的手紧紧地握着。
都到这会儿工夫了,安知雅逃不过去,想着另一招速战速决,不抗拒了。那照明的灯一开,她马上把眼睛闭上,等着检查完吃个药回家。哪知道,那个嘴巴一张口,一只镊子似的东西碰了下她的牙,她一下子差点蹦了起来,倒是把其他人给吓到了。
“很疼吗?”李墨翰看她又疼得说不出话,有点担心牙痛牵扯到其它地方。
“我不想看了。”安知雅抓着丈夫衣服的手微颤着。
李墨翰只得看向牙医。
“先让她漱一下口,我再检查一下。因为我刚刚看到那牙龈肿的不是很厉害,与她这种疼法不太一致,我担心里面有其它病症。”曾少卫说。
安知雅真是不想看了,想到那个牙痛更要命。
见她这幅样子,李墨翰固然心疼也只能是忍,道:“不知道哪里毛病不能马上用止痛药的。”
“要忍多久?”安知雅牙齿里抽着冷气问。
“我保证接下来不疼。”曾少卫插进来说。
安知雅吸了两口气,瞪着他:不信。
“如果你觉得疼,在我手上掐。”李墨翰把自己的手主动交给老婆。
丈夫都这般大度牺牲自己选择信任牙医,安知雅欲哭无泪。再次躺下来,这一回,那镊子没有直接敲她的痛牙了。接下来弄了许久。等她漱口完坐起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去拍个片子。”牙医说。
因为没有感到很疼,安知雅对于牙医总算是开始有点儿信任,问:“我的牙怎么了?”
曾少卫对着她叹口气,应说是感到很不可思议:“嫂子,你一共蛀了五颗牙,牙齿都崩坏了两颗。这里面还不包括你四颗发炎的智齿。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安知雅摸着脸边不敢说话,可以看见身边的丈夫听完牙医这番话后一片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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