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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永远都是那么的缥缈,梨落继续道:“就在那一年,我第一次被带去了九重天的仙宴。那是怎样的气派,一个个如嫡仙般的人物直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素来不拘,一时高兴胡吃了好些果酒,寻了一处园子正欲睡去。”
梨落的声音越发的温柔:“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那天,他踏着星辰月辉而来,黑衣金甲,银发垂肩,个子极高,手提一把暗影流光的长枪,一身的英伟之气。我身边自来多是飘逸雅致的仙者,几时见过这般伟岸英武的人,一时看得呆了,浑然忘记自己正化了原身躺在大路的中央,若他大步过来,我必定难以幸免。”
无忧听得紧张起来,梨落忽然笑了笑:“可是,他却停住了脚步,凝视着脚前斜躺的一支细小的梨花。他看了一会儿,眉头微蹙,少顷,又婉然展颜。他俯下身子,用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将我拾起,一双眼像浸在水中的晶石般澄澈,薄薄的唇角轻轻抿起,轻声说道‘原来是一个贪酒的梨花小仙,怎么如此糊涂变了原身在此。’语毕,他好心地将我移至路旁,轻柔地放下,便飒飒地去了。”
梨落的眸色璀璨:“此时我酒意早醒,只觉心里小鹿乱撞,心心念念不能忘他。此后我刻意打听,探知他就是仙界的穹苍战神,归云山淸宗的掌门,仙尊月执子。我当时少不更事,不明自己心意,只觉得如此尊崇、出色之人当得我的名师,便起了念想要拜他为师。”
无忧听得专注,不禁问道:“后来呢?”
梨落微撩秀发,柔美得让人心醉。
她轻轻说道:“后来,我一阵好求,母亲、父君终执拗不过,便多番托人说情。可他自来收徒甚严,更别说女弟子了。后来终是求得天帝开恩,亲去说情他才应下。”
梨落说及此,长叹道:“我遂了心愿。其后,在仙家漫长的岁月里,我虽能时时见他,却不能亲近越矩半分。在多少期盼与失望、甜蜜与酸楚、欣喜与失落里,我才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才知道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有多么的离谱。
梨落缓缓闭目:“我悔恨不已,若我那时,不曾做他的徒儿该有多好?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与他师徒名分已定,六界尽知,大凡我的心思暴露半分,便会成为他最大的污点,而我与他只能是永世不得相见。”
梨落抬头看向无忧:“自作孽怨不得人。一日为师,便再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对于梨落的心事,无忧原也猜到一些,只是听她娓娓道来,仍觉心中伤感不已,又推己及人想到自己,更是不知要如何安慰才好。
梨落停了半晌,眼中凄楚更甚:“你师父八千年前被我父君带到归云山,本为伴我,却因缘际会成了他的徒儿。你师父亦很争气,一百岁修了仙身,成了这仙界最年轻的上仙,诸人皆言,你师父最是像他,终有一日会成为淸宗的掌门。”
梨落眼神变得明锐起来,无忧紧抓袍摆,她已知道师伯接下来要说的话。
梨落声音极轻:“忧儿,你师父是他最爱的弟子,我不忍见他伤心,你可能明白。你师父他可以被任何的女子仰慕,也可以去爱任何的人,但唯独不能是你。”
唯独不能是你,一句话将她的心彻底地掏空了。
梨落无忧痴痴傻傻地呆坐着,半天也未言语,她心中不忍,轻轻走过去,抚了她的发道:“忧儿,师伯实在对你不住,若早知你有这般心思,定然会早早断了你的念想。这无望的路,我又怎忍让你步我后尘呢?”
无忧强颜欢笑:“师伯大可放心,我自来明白师徒间的规仪,更知今世与他既无天赐、亦非良缘,断然不会去苛责强求,做出半分害他的事来。”
二人再也无话,情到深处谁能自控,真的能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