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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沉树人已经到了为了女人有可能危及自己生命安全战局胜败的程度,那就太危险了。
当然,方家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一切都是沉树人有备而来做的局,当初他就是故意挤兑左良玉、让左良玉落下畏葸不前、坐守不救的罪名,好陷左良玉移镇受罚。
刚才酒桌上,方孔炤也有试探,但沉树人守口如瓶,他和方家人的关系还没到可以泄露这种大阴谋的程度。
轻重缓急沉树人还是很清楚的,哪怕他意识到方孔炤有可能想把女儿说给他,他也不会轻易松口承认自己的阴谋。他就不是为了女人而留下谋略布局瑕疵的人,始终要大局为重。
所以,沉树人当然要咬死了口径,把这事儿说成“我就是为了女色不顾一切,我当初就是看到了李香君的绝色美貌,脑子一热为了她不惜得罪左良玉,没有别的考虑”。
他得罪左良玉的消息,原本就是上次来江陵求援之后、才泄露出来的。所以上次来时,吴令仪也好,方子翎也好,都不知道沉树人有这方面的“劣迹”。
也就等到这次再来,才想确认真相,想知道外界是否讹传误会。
结果被沉树人亲口确认,他就是“好色不顾一切”,当然也就在酒桌上把方子翎气得不行,这事儿揭过之前,是绝无可能了。
吴令仪把前因后果想明白,也只能喟然长叹:“罢了,既然那沉树人为了女色如此不顾一切,倒也算不得佳婿,你有自己的主见,就再缓缓。
不过,就只宽限你这最后一年,明年你就十七了,你大姐当年熬到十七也嫁人了,明年你再搪塞,就给你随便找个人嫁了!”
方子翎无奈,也只能先接受了父母的最后通牒。
她忍不住思索,这沉树人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矛盾。
优点那么优秀,缺点也那么明显,浑身上下就没有哪方面是平庸中庸的,不是大贤就是大恶。
回屋之后,她行尸走肉一样,又无意识地翻出《日知史鉴》和《流贼论》,外加几卷工具书《资治通鉴》,开始对照着研读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
要解谜一个人身上的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读他的书。
方子翎此时此刻,倒有点像后世的大学中文系教授、在通过鲁迅先生的着作、研究“鲁迅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沉树人完全没有挂心这些破事,他来江陵,只是跟方孔炤谈政治交易、要权力支持的。
数日的谈判、交流、私下利益交换之后,
双方就厘金用途、钞关设置、厘金税率的地方自行调整权限、其他日常民政政令授权……等等事宜,都达成了肮脏的交易。
那些武昌府、汉阳府对沉树人不服、觉得沉树人跋扈,而来方孔炤这里告黑状的人,也都被方孔炤压住,而且彻底出卖了。
搞定这一切,沉树人在武昌汉阳二府的民政改革和练兵徭役、以工代赈,就统统能大力贯彻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挠。
沉树人一直在江陵盘桓到十月底,该聊的事情都敲定后,于十一月初二,重新踏上了顺江东下的归途。
方家人也全都到码头给他送行,方子翎也大大方方来了。毕竟两家也算是世交了,沉树人跟方以智的同年关系摆在那儿。
方子翎给“年兄”送行并无违礼之处,哪怕两人没有别的关系,也是应该的。
几天没见,沉树人看得出方子翎又瘦削了一些,应该是过于勤奋学习所致。临别时分,他也就礼貌善意地调侃了一句:
“怎么?担心自己忍不住会多嘴、跟人谈论我的计谋?怕违誓之后就要一辈子不许读书,所以才趁着现在抓紧读个够呢?”
方子翎脸色一红,这都什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羞恼地把手上的竹筒煲汤往沉树人身上重重一塞:
“谁怕违誓了?谁屑于谈论你那些妄言。我自己爱读书不行么?我向来就这样!”
沉树人得意一笑,把强弱拿捏得死死的:“一贯这么爱读书,怎么会越来越瘦?下次再见到你,如果比现在还瘦,那就说明你是担心违誓没得读书、才抓紧读个够!”
方子翎哑口无言,只能被言语调戏,任由沉树人飘然而去,气得她牙痒痒,看着孤帆远影落下泪来。
吴令仪知道女儿心思多,不想女儿吃瘪,等船走远了,她才开导劝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两句玩笑话。
我看沉道台也不是想气你,就是想劝你好好养身体,别又瘦了,不好意思说出口,才拿话挤兑你。你要是不想下次再见时被他奚落,就要好好休养。”
方子翎这才好受一些,牙咬得咯吱作响:“我今天起就不挑食了!看他下次有什么借口说我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