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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冰浅曾经在安洛夜的府里受过什么,别人不知道,她萱儿还不是一清而楚?而那个骄傲得几乎苛刻的主子,若知道萱儿和安洛夜结盟,还不知道,又要气成什么样子……
再说了,安洛夜生在皇室,这一生都在和天斗,和命斗,和人斗。涉世未深如萱儿,单纯如萱儿,还是他手里的一根菜……
只是不知道,那个可恶的人,又在打主子的什么主意……
不过,不论那个人,究竟想要打什么主意,只要有他庄聪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令他如愿以偿……
一念及此,庄聪的怒火更甚。他不理萱儿早已变得雪白的脸,只是愤愤地一甩萱儿还在轻轻地扯着他衣袖,还有示意他低声的提示,眉一敛,冷然叱道:“别碰我……”
一听庄聪的话,萱儿的脸白了。她伸在半空的手,无声无息地垂下,脸上,却一一副难以抑制的痛苦之色。
“你可知道,此事若是被主子知道了,又会是何等模样?”终究顾忌着还在沉睡的上官冰浅,庄聪的话,有几分的严厉,可是严厉之外,却是任他自己也无法掌控的惊慌之意。
他忽然之间有点害怕,害怕那个向来冷酷残忍,心思百邮的王爷,不知道,又在打上官冰浅的什么主意……
“庄聪,你听我说……”萱儿低低的声音,终于在庄聪的身后响起,她的声音,极轻,极冷,带着仿佛是冰雪落后的寒意。她说:“小聪,你没有在大家族里生活,自然也不会知道,在那些大家族里的人,最顾忌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听了萱儿的解释,庄聪怒气更盛,然而,不过片刻,他眉间的萱儿,你变了么?要知道,以我们今天的势力,无论主子想要什么,都是轻易而举的事,为什么还要招惹那个什么三王爷——你又凭什么说,我们一定要他的帮助……”
只有生在王室的人,才知道王室里那些潜在的潜规则,而有些内幕,有些精髓,是他们这些身在局外的人,永远都无法了解的隐秘……
所以,萱儿才同意了安洛辰的提议。要知道,只有安洛辰出手,才能保得她连生机都失去的主子,在这个紧要关头,无恙地生存下来。
然而,这话听在少年庄聪的耳里,仿佛是在嘲刺他的无能,以有力不从心。他怒极,气极。那一种悲恸非常的气氛,霎时间,仿佛轻雾一般,弥漫在少年阴冷如冰的眼里。他抬着,望着高过自己半头的萱儿的眼神,也愈加的悲哀:“枉你跟在主子的身边,是如此长的时间,难道你不知道,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丞相府里的昔日种种,庄聪并不清楚,可是,上官冰浅在夜王府里所受的一切,包括那些伤害和逼迫,他却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在他的私心里,又怎能任由那个可恶的人再一次故伎重演,如此毫无顾忌地伤害自己的主子呢?
他的主子,是他的天,也是他心头的肉,是他都舍不得动一下的珍宝,所有的人,都不能伤害她……
绝对不能……
“我知道……”萱儿忽然之间抬起头来,她定定地望着庄聪,激动地说道:“可是,你又知道否,我们的主子,得罪了太子殿下,临出征时,又开罪了二王爷。而她的身份……”
上官冰浅的身份,在这些小心地维护着她的下人的心里,就是一个禁忌。所以,即便四处无人,萱儿也绝对不会因为失口,而说出半分……
说到这里,萱儿的话忽然顿了一下。她正了正语气,慎重地说道:“小聪,你护着主子,我也是为了她好……要知道,如今的主子,被感情所困,痛不欲生,可是,现今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太子和二王爷联袂而来,个个心怀鬼胎,若我们不会帮小姐看着,还能有谁,能帮得了她呢?”
庄聪忽然沉默了。
是啊,他的年轻的主子,此时正处在感情的关口,正处在沼泽泥泞里,如果稍有一点的不慎,那下场,就万劫不复。
而他们,所能帮到她的是,就是帮静静地陪着她,守护着她,令她在半夜痛醒之时,才不会失落,不会感觉到这世界空空,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可是,任由那个人接近、帮助他的主子,就是他可以接受的极限么?少年庄聪的手,在袖中隐隐用力,至到指尖发白,痛感愈重。
他微微地闭了闭眼,眼底,却是就连萱儿都看不懂的复杂的冷意——还是自己不够强啊,自己还是不能够站在和她一样的高度啊……
那么,就让他变强,就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更强,更强。强得,足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
“小聪……”萱儿微微地低下头来,第一次,少年萱儿的脸上,呈献出一种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冷凝出来。她望着庄聪,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帮助我吧,以主子的名义,现在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要知道,主子她,早已成为了我们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业,若她不能安全,若她不能幸福,我们,又何来的幸福呢……”
风起,吹两人的衣衫,萱儿暗青色的裙裾,飘起,又落下。她站在如冰的寒风里,忽然微微地吸了一下鼻子,小声地,仿佛对庄聪,又仿佛对自己说道:“小聪,你知道吗?主子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你……就只剩下你……你可明白……”
冷言离奇失踪,宁采臣和主子早已渐行渐远。当日的当日,为上官冰浅辛苦,为她忙的男子,竟然只剩下了庄聪一人……
天地如此辽远,时空如此寂寞。她的历尽百劫的主子,虽然曾经看过如梦烟花散,赏过杨柳陌城东,可是,这一路走来,路太坎坷,人心易变,倥偬三月,到了现在,只剩下了眼前的少年一人……
少年庄聪忽然无声无息地垂下头去,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他顿了顿,用几乎是模糊语气说道:“我知道的……在这个家里,我是男人,所以,就要承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事情来……”
是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