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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川港西边十余里外的大岁海岸,炮弹正在滩头四周溅起无数沙土,硝烟正与干燥的空气混合融汇,鲜血正为冬日的大地增添色彩和气氛——地狱的气氛。
海军陆战一团一营营长李玮少校带着两名通讯兵在一连和二连的阵地上穿来钻去,为官兵们鼓劲,又不时跑回炮兵阵地,直接向炮兵发令。敌人的炮弹不时在离他不远处轰然炸响,冲击波抢夺了他的军帽,沙土覆上了他的皮肤和头发,但他实在幸运得没救,只被一枚弹片划破了左耳,他的两名通讯兵却先后得到死神光顾,倒在了深浅不一的弹坑间。
“***!我们中计了,调虎离山啊!”李玮贴着一连连长钟天的耳根子竭尽全力大喊道,马克沁机枪在他们身边三步的距离上怒吼,李玮觉得耳膜胀得慌。
钟天用相似的音量回应:“说不定团长他们已经被困在城里了!我们损失越来越大,再没有援军怕是要顶不住了!”
“你们连怎么样了!”
“阵亡十三名,受伤二十一名,机枪子弹不够了!”
“再顶一顶,我刚刚看到有船靠岸了!”
“他们早该到了!”
“我们已经到了!”一名黑衣黑帽的禁卫军中校抓过两人的肩摇晃道。
“雷团长!你们终于到了!”李玮认出了来者便是禁卫第一团团长雷雨鸣,伸手相迎——当然,此时他仍半蹲在狭窄的简易战壕里。
雷雨鸣与李玮握握手:“你们辛苦了,对了,怎么你们人那么少,沉团长去哪里了?我怎么在滩头上找不到他的团部直属队?”
李玮看一眼钟天,低头道:“沉团长听了我们几个营长的建议,带主力部队袭击明石川港去了。他走后不到一小时,敌人就对我们发起了猛攻,还好有三门新式迫击炮和沉团长留下的三门山炮支援,再加上用信号弹呼叫了舰炮轰击,阵地总算守住了,可是损失也很大。三连的阵地因为处在通往明石川港的大道边,遭到敌人集中攻击,现在已经失去了信号弹联系,从望远镜里也看不出阵地上有活人……”
雷雨鸣马上举起望远镜遥望李玮所指的三连阵地,果然不见有人活动,而一群敌军步兵正穿越炮火封锁线,向阵地上冲去。
“不好!三连阵地危险!你们先别动,我现在就派两个连去,把敌人挡住,通讯员!”
雷雨鸣叫过通讯员,简单交代两句,又转向李玮:“你们等一会儿,我的人就上来——哎,你们团长怎么搞的,为了抢功,丁司令交代的任务都不管了,我看这次他这次要吃大家伙了!”
李玮头垂得更厉害了:“都是我们头脑太简单,没识破敌人的计谋……我们团长这次命还保不保得住都成问题,更别说回去要挨什么家伙了。”
雷雨鸣鼻子哼了一下:“什么头脑太简单,你们根本是不把丁司令放在眼里,这个沉星一也真是的,平时怎么教导部下的……”
忽然,“轰!”一声,一发炮弹在附近炸响,小泥块纷纷落下,无力地砸在战壕中三位军官的身上,硝烟淡去后,雷雨鸣掸了掸上船前新换的呢子军服,抬头正看见马克沁机枪旁,一些由嫩白的脑浆和亮红的鲜血混合成的流体正从一名机枪手的后脑缓缓淌下。
“晦气!”雷雨鸣拧着眉头道,跳起来跑下了阵地,与正往阵地上爬的步兵们错肩而过。
“团长!”团部参谋刘雪冬凑到团长身边,“一营一连和二连正前往陆战三连阵地,二营四连和五连正接管陆战队一连和二连阵地,炮兵连和机炮连正在部署,机枪连有一挺机枪掉进了海里,剩下的两挺机枪部署在临时团部周围……”
“恩,很好,你跟我去海边,看看三营怎么那么磨蹭。”
海军陆战队一团一营三连阵地上,连长江治中尉正与尚可瞄准放枪的七十多名士兵蹲在半人深的战壕中,把头埋在胳膊下面,耳朵紧贴战壕壁,聆听着不断变强的叫喊声和脚步声。
“预备……”
作为一个身经十数场恶战的老兵,江治对阵地战有自己的理解,面对敌人的疯狂炮击,他打算以超出步兵操典和战术规范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上刺刀……”
众人悉悉索索地把刺刀装到了枪口下方的凹槽内,一个嘴上绒毛刚刚变粗些的列兵手有点发抖,弄了好几下都没把刺刀装好,江治抓过他的步枪和刺刀,只两个动作就刺刀装上了。
“你叫楚天舒吧?”江治把枪递还他。
“是……连长,我真没用……”列兵嗫嚅道。
“没事的,新来的都这样,打完这一仗你就跟我一样,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
“别废话了,听我的命令,要跟小鬼子拼了……”江治握紧了手中的毛瑟步枪——做为一名连长,他仍然偏爱使用步枪。
“起立开火!”
七十多名战士听到连长下令,几乎同时站起身,端起上好膛的步枪指向十步之外的清晰目标,迅速瞄准击发,一阵清脆密集的排枪过后,四五十名敌人如韭菜遭镰割般齐齐倒地,其中包括了一名手持军刀的少佐军官。
未等后面的敌人醒过神来,江治一声“隐蔽”,战士们立即蹲入战壕中,同时拉动枪栓,退弹壳,上实弹,完成了第二次射击的准备。
在江治和他战士们再次跃起之前,叛军后继部队的官兵终于醒悟了,哇啦哇啦怪叫着发起了冲锋,这次他们遭遇的不仅仅是毛瑟步枪的超近距离齐射,还要加上一挺忽然出现的马克沁机枪在二三十米开外疯狂扫射,转眼间,又有七八十人倒下,余下的三百多人并不退缩,仍旧不顾一切向前冲杀。
江治利用机枪的阻射令部队完成了第三次齐射准备,当第三次排枪射击轰然响过后,他适时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此时,对方已经有人把脚踏上了战壕的边缘。
江治始终冲杀在第一线——实际上整个阵地上只有一条战斗线,混战中他的刺刀刺入了一名敌兵的胸部后竟拔不出来了,眼看另外两名敌兵迅速包拢过来,他聪明地放弃了步枪,拔出左轮手枪连射三发,打倒了那两名想趁乱取巧的白痴。
江治从一名倒下的己方战士手中抽出条步枪继续拼杀,他的前面是阵形不断稀薄掉的敌人,再前面是己方炮弹爆炸的闪光和飞舞的烟云,更前方他就看不到了,天空是什么颜色的,他也无暇去理会,近处徘徊的死神才是他关心的一切。
“哇呀!”一个几分钟前才听过的声音吸引了江治注意力,他用枪托反手砸倒一名敌兵,突了过去,把一名正从己方士兵身体上用力拔刺刀的日兵一枪崩倒,急速扯上那名己方士兵的领子往战壕里拖,他的意识里划过一道淡淡的流星轨迹:小家伙叫楚天舒,只要他活过了这次,下次战死的可能性就会小得多……
“冲啊!”
江治听到了身后自己人的喊杀声,他看到了黑衣的禁卫军官兵,看到了熟悉的赤底金龙战旗和禁卫第一团独有的青龙腾云团旗,还有士兵肩上的马克沁机枪,战马屁股后的五七山炮,都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
“楚天舒,你不会死的,我们都有救了。”
江治说完,端起步枪再度冲入敌阵中,远远地,传来了三百零五毫米重炮弹蹂躏地面的低沉叫嚣。
大岁海岸的战斗以禁卫第一团的连续三次营级规模反冲击而告终,日军连转入防御的机会都没有,如石磨中的绿豆般被轻易碾碎了,战场上日军遗尸两千多具,其中只有半数为装备齐全的正规军,六门五七毫米旧式山炮和四门七五毫米山炮大半损毁,余下两门较为完好的七五毫米山炮被清军俘获。
清军海军陆战队第一团第一营阵亡七十二名,伤一百三十六人,而禁卫第一团方面,因为团长雷雨鸣催令部下立即转入对明石川港的攻击,并未来得及统计伤亡数字。
“禁卫军!前进!”雷雨鸣在马背上喊出了这样的口号,他的本意不过是为了鼓舞一下因为疲惫而稍显回落的士气,当然没想过这个随口而出的口号日后竟成了与黑色军服、红底金龙战旗相提并论的禁卫军象征之一。
领着团直属队和第一、第二步兵营,雷雨鸣花了大约一小时从充斥了叛军士兵和民团的市街冲杀出一条血路,与弹药几乎告尽的海军陆战一团主力部队汇合。
“多谢雷兄,您可真是及时雨啊!”左臂上打着绷带和吊绳的沉星一激动地把雷雨鸣单手搂住,雷雨鸣一边客气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一边扫视了一圈被沉星一作为团部所在的市政厅。
不到三小时的战斗,使这幢欧陆风格的楼房几成鬼屋:墙上弹洞与血迹同在,地板则弹壳与死尸共存,地下室里奇异的嘶叫时断时续,而活着的人也大多血迹斑斑,脸上肮脏不堪,犹如僵尸活现……
“沉兄,你没事吧,你的胳膊……”雷雨鸣收起了目光,赶紧问候沉星一。
沉星一叹口气:“我倒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个营长,四个连长相继阵亡,我于心不甘啊……还有,敌军围困我们近三个钟头,其间多次集群冲锋均被击退,我看阵地前堆积的死尸,知道对方损失必然惨重,若兄即时催兵驱击,可获大胜。”
雷雨鸣道:“不用兄提醒,我也会这么做,我们团的任务本来就是与禁卫第十团一起夺取明石川港,请放心,我必然会为兄之手下英灵报仇血恨!”
稍倾,雷雨鸣便驱动起他的部队向早已濒临崩溃的敌军发起了全面反扑,猛烈的炮火之后,禁卫步兵们翻过尸山淌过血海,一路屠杀有心顽抗却无力再战的叛军伤兵残将,冲近了港口,冷不防一幢两层小楼中射出一长串子弹,顷刻间包括一名连长在内的二三十名战士中弹倒地。
“***,把大炮拉过来!”雷雨鸣怒不可遏,对炮兵连连长吼道。
六名炮手退上来一门五七山炮。
“一门怎么够!把能找到的都拉过来!”
整个炮兵连的九门山炮都集中过来了,另外还有一门缴获的土炮。
“放!”雷雨鸣挥着马刀亲自下令。
整齐而震撼的排炮轰击过后好几秒,那门大约制造于日本战国时代的土炮才羞答答地吐出一团浓眼,在它的炮弹发挥效力之前,小木楼已经彻底粉碎,显然无人生还。
“加快进攻速度,抵抗者格杀无论,不!身边有武器的格杀无论!”
雷雨鸣的血液开始燃烧,一切描述恐怖的字眼都无从描述他的状态,他模糊了自己身处的地点,也忘记了现实的时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两个月前,回到了汉城。屠戮是应该的,残忍是必须的,不需多想别的什么,杀人才是惟一的主题,任由复仇的火焰焚毁了理性,当一个统领一千多人的指挥官反复沉溺其间,危险也就离他越来越近。雷雨鸣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理智已经粘在了牛皮靴的后跟上,一时无法找回来。
港口就在眼前了,再没有什么阻碍了,雷雨鸣的大脑刚刚从亢奋中稍微冷却,自我欣赏又冒了出来,他想到了战功,也想到了升官和封爵,还有前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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