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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尖穿透了喉咙,从颈后刺出。
“我们都会下地狱。”
脚踩着死者的脸拔出匕首,这样眼珠就留在了死者口中——梁根生却毫无心满意足的表情,反而略显忧伤地在尸体的军服上擦拭起匕首来。
“蔡中尉,你觉得战争是什么?是演戏,拍电影吗?你打算手上无血地渡过这场战争吗?你觉得用飞机杀人比用小刀杀人更高尚更纯洁吗?”
“或者说……”
梁根生擦拭完匕首,顺手塞回刀鞘,起身走近蔡国兰,手突然伸向她脖颈,蔡国兰触电般地向后跳了几步,双手挡在胸前:“干什么!上校就可以耍流氓吗?”
梁根生却只淡淡道:“你脖子上,挂着个十字架吧。”
“又不违反军纪,信佛的不是也挂着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吗?”
“我是想说,你以为挂着个十字架就能上天堂了吗?战争就是杀人的活动,无论加上多动听的名号,高喊多么伟大的正义,都不会改变这一事实。你我都要下地狱,这场战争中的所有杀人者都会下地狱,除非你逃离这个战场,躲回你母亲的怀抱里,在教堂里念经到老死,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到你们那个上帝的赦免。”
“不对,至少我不会杀无辜的平民和放下武器的俘虏!”蔡国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梁根生弯腰捡起地上的空弹匣,指着地上的死尸冷冷道:“是吗?那么你想一想,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是谁做出来的?他们吃的面包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又是谁制造了用于战争的武器弹药?战争是国家整体的斗争,根本没有无辜者可言,每个人都是战争的一部分。就譬如一架战斗机,有的人是机枪,有的人是子弹,有的人是引擎,有的人是机身,有的人是驾驶员。击打敌人的虽然只是机枪,但如果没有其他部分的协同合力,机枪就无法在合适的地方攻击合适的敌人。而要摧毁这架飞机,必须向它的整个机身射击,不能也无法仅仅瞄准它的机枪来攻击。”
“至于放下武器的俘虏,刚刚我已经给了你充分的理由,如果不能理解,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但我希望你不要怀疑那理由的真实性,否则不单是你自己遭殃,还会把身边的人都连累进去。”
“最后,蔡中尉,我要问你一句,军人的天性是什么?”
蔡国兰犹豫了一下,极不情愿又条件反射般地挺胸道:“是……服从。”
“这就对了,这里现在由我负责,你既然要留在这里,就得听我的。现在我命令你,带着你的人回去待命,随时准备执行对空指示任务。”
“是……”
蔡国兰咬着牙敬礼的同时,一名军官在河岸上边的甘蔗田里探出头大叫:“长官,敌人来了。”
梁根生踢了踢地上的死尸,最后嘱咐蔡国兰:“快去吧,这次可能会遭到炮击,带着你的人躲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说完,纵身跳上河坡,熊一般地扑进了甘蔗田中。
“那个人……究竟是……”
蔡国兰捏紧了拳头,却意外地觉得那最后的嘱咐竟是如此地温柔……
……
落日海滩。
继第一阵的五个陆战步兵营与第二阵两个陆战队两栖机械化步兵旅之后,第三阵的两个陆战队装甲旅和第101两栖炮兵旅于十时三十分开始上陆。
在此之前,第一阵中的陆战队工兵与第二阵中的两栖工程车已经在海滩上开辟了几条直达83号公路的道路。
工兵携带的爆破筒与炸药包摧毁了椰子树干搭成的路障,并在四到六重的铁丝网阵中开辟出可容卡车通过的通道。排雷工程车则向工兵探明的雷场发射了火药推进的蛇形炸药包串,接着由推土车平整雷场和铁丝网阵中的通道,最后由铺路车将预制钢板铺设在通道上,这样开辟出来的道路,既安全,又能保证车辆——尤其是轮式车辆——迅速而顺利地开出滩头。
借助空投毒气弹的作用效果,第一阵的陆战队步兵顺利地将敌人赶出了防御阵地,其中负责正面突击的陆战一师一团二营一路猛冲猛打,将残敌赶过83号公路后,其七连尖刀排又向隐藏在山林中的的敌炮兵阵地发起冲击,几分钟内拿下敌炮兵阵地,缴获速射野炮4门。其五连一路追击敌军,深入一条山谷中,发现了敌夏威夷第一预备团的团旗和相关文件,俘虏多名团部人员,但未找到敌团长。其六连一排二班凭借一挺配属的轻机枪,在通往哈雷瓦的一处山谷中歼灭了溃逃中的敌军约一个连,俘敌近两百名。
此外,陆战二团一营和三团一营分别以正面攀登加侧面迂回的战法,顺利解决了海滩南北岩壁上的敌守军各一个连——敌军阵地完全被毒气覆盖,官兵几乎全部丧失战斗力,基本上未经战斗而就俘。二团一营另以两个步兵排附一个工兵排攻占了一个配备重炮的海岸炮台,由于炮台同样被毒气覆盖,攻击部队几乎没有遭到抵抗,用炸药包炸开大门后俘虏了全部守军,我军只有一名士兵在冲入炮台时被同伴的刺刀误伤,敌军只有两名士兵和一名军官在爆炸中受伤。
陆战一团三营沿83号公路向东北方面推进,顺利攻占了只有一排守军的卡维拉(awela),并以一连兵力向东面几公里外的库尤玛(uua)试探进攻。
陆战一团一营则沿83号公路朝西南哈雷瓦方向推进,一路追击逃敌,冲入紧靠海滩南端的瓦亚米(waiea)市,在此与赶来增援的敌军发生激战,双方各占据约半个市区,一时相持不下。由于缺乏重武器,一营被迫暂停攻击,等待后援。
随第三阵上陆的登陆部队总司令沈星一大将立即在海滩北端的瓦拉里(walalee)村开辟了前方指挥部。司令部人员在一座当地土人的茅草屋中架起无线电台,在司令部专用行军桌上铺开大比例战区地图——各部队的通讯兵随即像蜜蜂被花朵吸引一般从四面八方揣着信件、拖着电话线赶来,原本空无一人的小村顿时被机械的报告声、急躁的叫喊声、威严的命令声、急促的皮靴声、沉着的无线电发报声以及粗野的车辆引擎声淹没。
乘着巨大的鳄鱼式两栖运兵车,或布满铆钉的飞狼式战车,或车头貌似猪头的两吨半卡车,或涂着一身绿漆的挂斗摩托车,各旅以上部队长也从四面八方赶到了瓦拉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