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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撒谎”
突然,约瑟芬口气瞬间变得冷厉,目光也充满刀一样锐利和残忍:“仅仅只是一次肾脏移植手术,虽然当时我给了你一个肾,但那种东西我多是,随时可以从培养人身上割取。换句话说,你不过是得到一颗批量生产身体器官。哼哼哼哼,就为了这点微不足道东西,你居然会留这里为我陪葬?这种谎言谁会相信?”
望着眼前暴怒得如同传说中巫婆一般约瑟芬,罗逸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从她身上释放出愤怒和绝望。她很心虚,很害怕,她只是虚张声势,把内心深处恐惧完全掩盖。
她并不惧怕那些包围城市叛军。莱斯尔、萝拉和克里克斯所谓逼迫,对约瑟芬其实毫无作用。罗逸很清楚这一点。这个没有任何进化能力,也从未使用药剂对身体进行改造女人,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固执、强悍得多。她其实并不怕死,也从不乎威胁。她只是畏惧另外一些东西比死亡加可怕东西。
比如孤独。
约瑟芬是一个非常自我、优秀女人。旧时代,她曾经得到过无数次世界级高医学奖项,被英国皇室授予伯爵头衔。她是一个很美丽女人,管身边有数量庞大追求者,却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或者情人。
她拥有所有女人奋斗终生恐怕都无法获得东西,也失去了普通女人应该得到一切。
名誉、地位
家庭、孩子。
这是一个无解死局,也是一架永远不可能同时兼顾,必须作出取舍矛盾困境。
将军离开时候要求他必须死守二十四号城,而且约瑟芬也确救过自己,罗逸觉得他必须留下来。
她说没错,那具移植进自己体内肾脏。虽然是从约瑟芬体内取下,但究其实际来源,仍然还是培养槽里复制人。
死亡和生存,有些时候不可能用简单物质关系进行解释。就好像某个亿万富翁,很偶然情况下捐出几十万,挽救了一个贫困病患生命。他看来,这些钱其实就相当于普通人眼里十块钱差不多,谈不上重要,算不上珍贵,富瓮也不需要什么所谓报答。可是获救者眼中。这却是一笔永远无法得到天文数字。他会永远感激,甚至家里供上长生牌位每天顶礼膜拜。
罗逸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约瑟芬那天早晨。
她穿着一件白大褂,脸上带着微笑。金色头发把面孔掩映成非常好看角度。当和煦阳光透过窗户照她身上时候,罗逸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见过一张慈祥妇人旧照片。
没有口口声声誓言,也不需要具有法律效果文件束缚,他成为了约瑟芬身边近侍。
很多事情不用说得非常明白什么也不用随时显露表面。自己做,知道。清楚,这就已经足够。
“说你一直呆城里没有离开,究竟想干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骗子!小偷!强盗!”
约瑟芬脸上满是狰狞,她高高举起双手,张开枯瘦细长手指朝空中乱抓,飘散金发已经失去往日漂亮光泽。仿佛一条条干枯异状蔓藤,声色俱厉疯狂咆哮声中,随着身体剧烈起伏拼命抖动着。
罗逸木然眼睛里。慢慢涌出大滴酸涩泪水。
这哪里还是当年风姿卓绝女伯爵?
哪里还看得出握着手术刀气定神闲高高凌驾医学界顶端女神模样?
她已经失去年轻,失去美丽,失去自信她必须紧紧抓住手里仅剩东西,虽然不多,甚至外人看来简直少得可笑。却是她唯一能够有所寄托心理依靠。
从冰冷地板上站起,膝盖上立刻传来一阵近乎麻木酸涨。缓缓走近眼眸里明显带有惊慌约瑟芬。张开双臂,把这具苍老身躯拥入怀中,抱紧,用面颊对方枯黄头发上慢慢摩挲,伴随着滚落泪水,罗逸口中呢喃,听起来很轻,很平淡,却能一直钻进那颗倍受恐慌和绝望折磨心。
“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永远。”
一发炮弹距离大楼十多米远地方轰然炸开,腾起一团夹杂着红黑色火焰浓密烟雾,滚滚热浪中迅速上升、扩散。
坐办公桌后面约瑟芬已经恢复平静。
她并未丧失理智,病痛折磨虽然使她大脑随时处于混乱边缘,却总能清醒时候重恢复到正常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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