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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这婆母往院子里而去,叶桂氏倒是趁机卖乖讨好这老太太,她私下也念着老太太的财产,那可是不少的一笔钱。
叶钟氏看这婆母没战就逃,少有的扬眉吐气地笑出声来,拍拍儿媳妇的手,瞄了眼她仍平坦的肚子,“你这胎怀得及时。”
林珑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出声附和叶钟氏,有时候太过于张扬也不是好事,她今天出尽了风头,是时候要韬光养晦了,不然过犹不及。
坐骡车回去的时侯,与她共乘一车的叶田氏一脸的羡慕,“果然嫡庶有别,我从未见过公爹会如此维护一个人,侄儿媳妇倒是个有福的。”
“不过是凑巧怀上罢了。”林珑谦逊道,“六婶母也未老,再怀一个也还是可以的。”
“我吗?唉,不想这个了。”叶田氏为了再生一个也折腾了许久时间,但肚子里还是没有消息,这几日她一个劲儿地折腾那俩妾侍,希冀着这两人当中能有一人传出喜讯。
林珑一看就知道叶田氏对这话题兴致不高,遂也识趣地不再提,眼睫毛扇了扇,她还是道:“这次枝姐儿的事情倒是提醒了我,六婶母,叶旭琛现在是你名下的长子,还请婶母多费点心思替我留意他。”
“你怀疑他会?”叶田氏一点就通,脸上不禁有几分骇然。
林珑点了点头,“我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六婶母也知道为母则刚,我总得要先为自己腹中的孩子考虑。枝姐儿对我都有如此的恨意,那琛哥儿能不恨我吗?”
会对叶田氏如此道出心底事,自然是她看出了叶田氏打内心里也接受不了这么一个成年的继子,而且两人有合伙的生意,关系自然不同一斑。
“好,我给你留意他。”叶田氏一口就应下,“我也观察过他,自打到了我们六房来,好像也收敛了不少,你六叔父就是个心软的,看到他乖巧,现在倒也对他上心了些许。唉,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要不然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林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遂安抚地拍了拍叶田氏的手,“我倒希望他真是个乖巧的,这样一来也不会累及无辜。”
叶田氏明白她的心事,这怀孩子到生,再到养大,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林珑有这顾虑人之常情。她自己没得好,也就没必要红眼人家的幸福,遂说了些保证的话来安抚林珑的心。
林珑本身就不是那脆弱的人,很快就打起了心神。
早上出了这种事情,她一下午都没心思出门,而是在家里做着小衣裳,叶蔓君携着叶蔓籽过来陪她,三女有说有笑的,时间倒是流逝得很快。
叶旭尧一回到府里就听说了早上发生的事情,顿时板着脸大踏步回南园,他要亲眼看到妻子安好才能放心。
一进暖阁看到两个妹妹在坐,他也没有停下步子,一个箭步冲到妻子的面前,“没事吧?”
林珑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嘴角绽开一抹笑,心知他必是听说了什么,“好得很,倒是让如霞受了伤。”
“你没事就好。”叶旭尧哪会顾虑一个受伤的侍女,不过嘴上还是补了一句,“如霞忠心护主,回头好好赏她。”
“那是当然。”林珑笑道。
叶蔓君一向端庄不会大开玩笑,叶蔓籽还是怕这长兄话也不多,所以两人坐在那儿倒也没有打扰夫妻俩说话。
林珑起身,“我先去侍候你们大哥换衣裳,小姑们先坐坐,待会儿一块儿吃了晚膳再回去。”
叶蔓君点点头,“大哥大嫂先忙去。”
叶旭尧朝大妹微微晗首,这才与妻子进去内室,至于小妹,他自然是忽视过去。
趁着换衣的空档,林珑把早上发生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好在那露姐儿被肖家接了去,要不然这会儿也头疼。”
叶旭尧却是没有吭声,冷着脸穿上家居服,要确保妻子顺利怀胎,真是一步也错不得,半晌,他沉吟道:“我先把匪石调到你身边,往后出门都要他跟着,在府里也一样,他会功夫,关键时刻还是比侍女顶用。”想到苏皇后身边那武功高强的红菱,遂又皱眉补充,“回头我也给你找个会武的侍女或仆妇,总之得以你的安全为第一。”
“不用这么大动干戈,我也会很小心谨慎的。”林珑忙给丈夫派定心丸,她可比不得苏梓瑜,哪需要这么严密的保护?
“怎么不需要?”叶旭尧将她揽到怀里,“总之这事我意已决。”
林珑闻言,笑眯眯地应下,这是丈夫对她的体贴,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女人要的不就是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吗?比起大部分女人,她现在说是置身天堂也不为过。
叶旭尧说到做到,第二天,匪石就到林珑身边当了跟班。
林珑到底还是记挂那天见过的叶氏母女,用过早膳后就出发到了玉肤坊。
这会儿生意还不太忙,林琦得闲地吃着长姐带来的糕点,囫囵不清地道:“这几天她们倒是没来,姐,你问她们做甚?”
“没有什么。”林珑微皱眉地挨在软枕上,半晌,方才再道:“下回她们再出现,你着个伙计暗中跟着她们,看看她们住在哪儿?”
林琦一向也是好八卦的,忙放下嘴里的糕点,凑到长姐的身边,兴奋道:“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想查查她们的底细,反正你照做即可。”林珑再一次叮嘱。
林琦一听没有八卦可闻,当即撇了撇嘴,“真无趣,好吧,我且记下。”
“这就对了。”林珑轻揉妹妹的头顶,“回头你立了功,要什么姐都给你。”
“那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林琦一听有赏,当即就心热起来,对这事也真正的上心起来。
“一大早的你们姐妹在说什么这么开心?”绿姨娘挑帘子进来。
“闲话家常罢了。”林珑笑道,“二娘怎么来得这么迟?”
“你的生辰就快到了,我能不去准备一番?”绿姨娘瞪眼睛道,“对了,到时候是在叶府过还是回家来?”
“还是回家吧。”林珑沉吟一会儿还是如此道,一来习惯了,二来她也不需要叶府那几个婶母和不对付的夫家堂姐妹来庆生给自己添堵,免得自己到时候动了胎气。
绿姨娘一听一脸高兴地应了,还说那天要亲自给林珑做长寿面。
林珑笑着附和了几句,最后话题还是转到贝明绯的身上,对于这好友,她一直挂怀着,也不知道方辩那边现在有消息没有?
“这两天我是完全没见着贝姑娘的身影。”绿姨娘如实道。
林珑一听,这心又开始往下沉。
终沉不住气,她又让人去寻方辩过来,只是这次,方辩没能过来,回来禀报的人说,宏门那边已有两天没见着方爷了。
这会儿连方辩也不见踪影,林珑就更是担心不已。
城中一户普通人家的院子里,贝申氏熬好了药,红着眼眶送到女儿的屋里,看着女儿那遍体鳞伤的样子,她又自责不已,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用,“绯儿,喝药了。”
贝明绯睁开眼睛看向母亲,眼里仍旧有着几分恐惧,双手掩胸的往床角退去。
“绯儿别怕,都过去了。”贝申氏坐上床想要安慰女儿。
“别过来……”贝明绯的声音仍有几分恐惧,乱挥的手更是将贝申氏手中的药碗推翻在地。
两天前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为了父兄,她与母亲等不及林珑那边,私下到处托人找关系,借着玉肤坊的名义她与母亲也开始拜访权贵夫人们,希望能得到帮助。
哪里知道会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
她一想起就会情绪激动起来,连母亲都认不得。
贝申氏一把抱住女儿在怀里,自责地大哭出声,女儿成了这个样子,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尚在牢中的丈夫?这一切的错处都在她。
方辩提着药包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为了贝申氏不至于受伤,他忙上前拉开贝申氏,“贝夫人,贝姑娘的情绪太激动了,你现在还是暂避一下为妥,这是药,你先拿去煎。”
贝申氏忙不迭地点头,对于这年轻人,她现在还会计较什么男女大防?“那绯儿她……”
“这里交给我吧,贝夫人不用担心。”方辩道。
贝申氏这才点点头,仍旧一脸担心地退了出去,在门外一回头就看到方辩制止激动的女儿自残,顿时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贝明绯痛苦的大叫。
“贝姑娘,你还有家人,何必自寻短见?”方辩死死地摁住她的双手。
这个姑娘一向乐观又向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很是心痛。那在如果他晚到一步,兴许她就那样香消玉殒了,那个用鞭子折磨她的人根本就是个变态。
他混迹在世俗与江湖之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越是不能御女的人就越变态,为了发泄私欲,他们比一般正常的人手段要狠得多。
“我的身子不干净了,往后……还有什么往后?”贝明绯哭喊着,“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不能帮我就算了,我不求她就是……”
她恨,她的心好恨。
“贝姑娘,这都过去了,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方辩安抚她道。
看着这般寻死觅活的贝明绯,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姐姐,那一年,被人凌辱的姐姐在哭闹过后就投河自尽了,尚是少年的他拼尽一切地游到湖中去捞起她的身子,最后捞上来的已是一具尸体。
他抱着惟一亲人的尸体仰天长啸,仍旧是那一年,他以血起誓,一定要为姐姐报仇。
随后他加入宏门,一步一步地接近那曾经凌辱姐姐的仇人,直到最后将他送到地府,他花了十年光阴,如今的他成为了宏爷,姐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不一样,不一样……”贝明绯心灰意冷地哭喊着。
她的前半生太过于单纯与幸福,以至于后半生命运却是如此多折。
哪怕她仍旧是处子,可她的身子曾经被那样的变态看过,如何还能算得上是清白?那天被折磨到最后,她以为真要死的时候,方辩就那样从天而降带走了自己同,那一瞬间她想,如何她的良人会是他该有多好。
贝明绯眼里渐冷的目光,让方辩的心里一紧,忙抱住她道:“贝姑娘,你别怕,如果你担心没人娶你,那我娶你,可好?”
贝明绯睁大眼睛看他,他来娶她?“不,不行的,我不是干净的人……”她一脸惊恐地拒绝,不能害了方辩。
眼看她又要陷入那疯狂的自残当中,他忙又抱紧了一些,“我方辩也不是什么好人,贝姑娘,你若能嫁给我就是我的造化了,这辈子我就要你一个人。”
他原本打定这辈子都不会娶妻了,若不是贝明绯遇上这种事,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开口向一个女人求婚,还允诺了一辈子。
“为什么要娶我?”半晌,怔愣中的贝明绯眼眶发红地问他,她憎恶着自己这身皮囊,他为何仍不嫌弃?
“想娶就娶,你可愿嫁我?等成亲后,我们就回苏州……”方辩给她描绘着未来的蓝图,里面有他有她,还会有几个小萝卜头。
贝明绯响往着这样幸福的生活,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她不能嫁给他,不能害了这样有情有义的方爷,“不,我不能嫁给你……”
“贝姑娘……”方辩皱眉还要再劝她。
“我得罪了那人,你又私下带我逃出,方爷,我会害了你,我不能这么自私。你是我的恩人,一再地帮助于我,我不能这么不知好歹。”贝明绯哭着拒绝,她不能让这样温暖的话冲昏头脑,一时糊涂地应下他的求婚,以至于害得他万劫不复。
“我不怕他……”
“可我怕。”贝明绯抓紧自己的衣襟回忆道,“在你来之前,我……我将他刺伤了,他不会饶过我的,一定会全城搜捕我。方爷,你还是赶紧回苏州避一避,别再管我的生死。”
“我不怕他,贝姑娘,我也不会孬种地扔下你一人逃走,这样我会一辈子都不原谅鄙视自己的。”方辩一脸镇定地道,握紧她的手。
“方爷……”贝明绯失声痛哭地冲进他的怀里。
以前痴梦于郑华翰,现在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好男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她以前肯定出门没带眼睛。
捧着重新煎好的药回来的贝申氏,躲在门角处听着里屋的对话,脸上的泪流得更凶。她很早就认识了方辩,以前她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年轻人,现在多亏他,女儿才能渐渐平息心灵上的创伤。
如果女儿真嫁给了方辩,她还有何可求?
方辩待激动过后,一脸困意的贝明绯睡下,这才踱出房门,看到在廊下站着的妇人,他做了个揖,“见过贝夫人。”
“方爷,你是认真的吗?”贝申氏身为母亲不得不问清楚,“绯儿她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你还愿意娶她?一辈子呵护她,不让她受委屈?”
“我方辩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方辩道,“我要娶贝姑娘是出自真心的,贝夫人不用怀疑我的用心。”
贝申氏苦涩一笑,“我还能有什么怀疑?但愿你说到做到。”
现在的贝家还有什么让人谋的?那笑私财,比起方辩的宏门是九牛一毛,没落的贝家女能入得方辩的法眼,她就该烧高香了。
“贝夫人放心,我方辩是一言九鼎的人。”方辩给着定心丸这个中年妇人吃。
贝申氏这才稍稍安心,“对了,外面是不是真的在搜捕绯儿?”
“还没有放出大风声来,我正要出去查看一下,如果风声不紧,我打算见见叶世子夫妇。”方辩把计划道出。
凭他一人之力要对付朝堂上的人,那是不自量力,只能借用他人的力量,而这人自然非叶旭尧和林珑莫属。
贝申氏神色一黯,“你且小心些,只怕已经有人在叶世子和珑姐儿身边盯梢了,对方知道绯儿有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好友。”
这也就是为什么出事后,她连林宅都未回,就是怕会把麻烦带给林珑,尤其是那小妮子现在有孕在身,她不能这么自私。
“嗯。”方辩应声。
贝申氏这才看着这年轻人戴着草笠出门。
另一边厢的林珑正要离开玉肤坊的时候,一辆马车在玉肤坊的门前停下,在她打眼看去时,只见到一名穿着褐色氅衣,大红冬衣的妇人被侍女扶了下来。
两人一照面,林珑上马车的步子一顿,眯眼看着来人。
“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那妇人与她隔空相望,嘴角的笑容大大的,“我还没死呢,是不是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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