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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脸色铁青,牙关紧咬,一头的冷汗打湿了鬓发,和满屋的血腥之气不同,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腥臭之味散出。
思伽跄踉起身,伸出双臂,想抱娘,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如今这个教导了自己十年的女子,便像一副脆弱的瓷器,生怕一碰就碎了。龚氏原本要去柜子那边放自己两个孩子出来,听得思伽凄厉的喊娘,也是回头来看,只一眼,顿时吓的不轻,连孩子们都顾不得了,跑过来搂住赵氏的腰,扶着肚子道:“快抬到床上去。”
韩昭旭自然是知道赵氏不大好,整个人已经是陷入了昏迷,只是一个大男人,从来没有女人那方面的知识,托住了人之后,下一步就有点懵,双身子的人,真真不敢随便动,听的龚氏说抬到床上去,下意识就是要用抱的,不过看龚氏弯身并住赵氏的双腿,就知道是托着上半身,,思伽过了最初的手足无措,也回过神来,帮着扶腰抬人,又有嘉茸小姐和一个侍女过来帮忙,赵氏便被一群人组成的人形担架直直的抬到床上。
屋里头,没有受伤的几个人都围着赵氏转了,铺床的铺床,烧水的烧水,唤医婆的唤医婆,叫大夫的叫大夫。韩昭旭把人一放到床上连忙退出去,思伽下意识搭手帮忙,十几岁的未婚姑娘,怎么会让她上手,龚氏隔开她,把床帐放了下来。
思伽就像失了一魄一样,龚氏推她出去,她也顺势出去,阿幼朵来拉她离开房间,她也乖乖的被拉出去了。事实上,思伽怕的很,根本就没有勇气站在房间里,更不敢想象娘现在的样子,看不见,离得远,就不心痛,可是……心为什么还像插着一把刀呢!
思伽是看不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左侧的衣襟豁开了一个大口子,估计是纠缠的时候刀锋割的,胸前都是血迹,满脸包括脖子都沾着血,嘴巴一圈特别的粘稠,头发一半撕扯出来,几缕粘了血,贴在脸上,一双眼眶,盛满了眼泪,这副尊荣,站在房门口,着实要吓着来来回回进出的人。阿幼朵带着她到旁边的房间,让侍女送来干净的衣服和热水,也不让下面人动手,自己给思伽脱衣服,穿衣服,拿帕子擦掉她脸上的血,摸干净头发,正在转身背着思伽找梳子,思伽披着头发忽然自顾自的出去了。
“我爹爹呢,他怎么不回来?”思伽在主楼看了一圈,才知道沈葳上来,逮着韩昭旭问。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想看见个能依靠的人,孩子依赖父母本是天性,再说了,娘现在也最需要他,爹爹,你可知晓,弟弟要没了:你可知晓,娘半个身子都是血;你可知晓,我杀人了!
韩昭旭是没有离开主楼,主楼里那么多人和狗的尸体,也要男人们来抬出去,闻得思伽带着浓浓哭腔的追问声,转过头来,看见她换了蓝黑色苗家传统少女的衣裙,及腰的墨发披散着,这身颜色越加衬着她脸色苍白。韩昭旭望而生怜,谨慎措词道:“沈伯父也是很担心你们,只是一时脱不开身,那个时候正在准备往后撤退……”
思伽闻言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模糊,只得抚额闭眼,思伽不懂行军打仗,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了解的,又知道爹爹的个性,撤退,便是从第一重大门撤到第二重大门了,自古后撤垫后的责任最重,性命最危,依着爹爹这几天身前士卒的脾气,一定是把这差事揽在身上了,否则,为什么妻女极危都不回来救,我的父亲母亲,一个在前头洒血,一个在床上挣命,这是……生生要把我撕成两瓣了呀!
韩昭旭不想思伽埋怨沈伯父,又不想据实告知险情徒让人担心,只是斟酌着缓缓说到这里,看着思伽突然情绪上涌,蒙着眼睛,无声无息,两行眼泪滚出来,滑过脸颊,一滴滴的从腮上落下,无边无际的哀伤在她身上蔓延。
韩昭旭不是没有看见过女人的眼泪,只是,眼前的她,孤独的立在那里,如此寂寥悲哭,泪水涌的那么快,那么多,所有的安慰言辞都惨白空洞,情不自禁,抬起手,想要触碰那张哀恸的脸,正在这个时候,思伽倏然转身,折回屋里,徒留韩昭旭抬着弯曲的手臂,一滴眼泪,恰恰滴在食指第二节上。人已远离,韩昭旭怔怔地看着那滴眼泪,神思飘渺。
思伽一步步的回走,如在刀上滚,心越痛,神越定,既然选了那条路,走了那个道,今日的困局,便是他们的劫,我的命!
沈家人,思仪阿土自是有人照顾,抱到别的房间去,丁氏思仟方氏倒是在赵氏产房外面等消息,刚刚混乱中,丁氏扭伤了腿,是坐在春凳里抬进来的,思仟方氏分站两边,一派焦急的模样。
丁氏看到思伽进来,便招呼她过来,看着思伽满脸的泪痕,木然的表情,叹息一声,抱思伽搂在怀里,屋里头,那是她的孙子,她的媳妇,现在说什么也是无力了。
过了也不知多久,门吱呀打开,一个婆妇拿着一个红盒子,递给丁氏道是个男婴。丁氏老泪纵横,抖着双手接过,思仟方氏都是掩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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