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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搀起来,地凉,往地下碰做什么……”韩艳汶脸色惨白的,因着她伤了姨娘,又是小日子,思伽再没未往别的方向想,看来是遇上了别的烦难了。
韩艳汶被思伽和阿芒搀扶着坐回了原处,擦了擦眼泪,从头解释道:“年后我身边的卷碧十五了。老爷……老爷惦记上了她,早前就打过她的主意,让小厮暗中传递了两块尺头和一副碧玉镯子,要卷碧过去伺候。那时卷碧不依,偷偷摸摸的,原想着就此作罢……”韩昭旭顿了顿,强忍着酸楚道:“现在太太也容下了,要调卷碧到她的屋里伺候,另挑好的丫鬟给我使唤。”
韩艳汶终究掉下眼泪来,道:“不是我不顾生恩养恩,不知道孝顺,不是我自轻自贱,和丫鬟为伍,只人心是肉长的,卷碧七岁来到我的身边,跟了我八年了,八年了她和我朝夕相伴,事事把我放在心上,我的这心里,除了老爷,太太,姨娘,第四个,就是她了。”
思伽勉强道:“这些话,你和五老爷五太太说了吗,你总是他们的女儿,你要是不愿意,他们还硬要你的丫鬟,父亲要了女儿身边的大丫鬟,也不好看的。”
卷碧这样七岁守在姑娘的屋里,主仆相伴着大了,做了大丫鬟,将来韩艳汶出阁了是一定跟去的,说得尴尬一点,卷碧的第一归属是韩艳汶以后夫婿的屋里人。
韩艳汶晕出一抹讥笑,清冷的道:“有些话原不该做女儿的说,只是大家都长着眼睛,既然他们做得就不能怕人说得。老爷,和大老爷六老爷是不能相比,别的都算了,单女色上,呵呵,屋里没名分的是最多的,太太屋里的丫鬟媳妇,五房里略微平头正脸的,老爷一个都没有放过,现在我的卷碧出落起来了,就盯上了。至于太太,姨娘已经没了,太太是怕我不听她的话,就是知道我看重卷碧,才要把她拿捏起来,掐住了她,好摆弄我……”
正说着,卷碧寻着韩艳汶而来,帘外小丫鬟禀过后放了她进来,思伽认真端详了她,十五岁的大姑娘如一支刚刚成长好的玉兰花,婷婷袅袅,新鲜漂亮。五房,一直是韩家的冷灶,比三房四房还冷,世代的家生子能选的,绝不会往五房钻,卷碧这份清秀的容貌,在五房算是头几份了。
卷碧擦了脂粉掩盖,脸还是有些浮肿,屈膝向思伽请安,看见了韩艳汶的泪痕,心中明了,眼睛红了红道:“奴婢愿意去服侍老爷,姑娘在老爷身边没有个说话的人……”
“不行,一个奴婢都护不住的主子,我当着这样的主子,不过是屋里的一个摆设!”韩艳汶高声打断了卷碧。
韩艳汶的心,从来都是门清,因为门清,就带着决然和冷情:“今天我就是遭了天打雷劈,也要把话说出来。你以为你去服侍了老爷,就能在老爷身边说上话?老爷不过看你是韩家签了卖身契的奴婢,白睡一场罢了,过个三五日,有了更新鲜的就丢开了手,何必这么安慰自己。”
卷碧当然知道五老爷那种猥琐的眼神只是亵玩一场罢了,只是五姑娘要在五房讨饭吃,将来说亲,嫁妆,都捏在太太手里,怎么舍得让五姑娘为了自己得罪了老爷太太。
韩艳清惨淡的脸对着思伽苦笑道:“姨娘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就这一点,老爷就不是一个良人,不是女子的依靠。老爷太太屋里,前前后后,多少个有名分的,没名分的,磋磨了多少个姑娘。破完了姑娘们清白的身子,过了那最鲜艳的两三年,二十出头了,残花败柳了,就拉了她们出去配人,分在老爷太太屋里的姑娘们我管不着,手伸到我的屋子里,我就是要争一争。做小的,拿身子取悦男人的有什么好,略体面点的,就我姨娘这样了。过了那几年的宠,男人要是往后一丢,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由着主母连丫鬟也不如的使唤,熬干了心力!”
思伽宽慰道:“不至于到这步田地,家里这么多宽和的长辈,老祖宗,老太太,大太太对你是有几分慈爱的。”
韩艳汶淡淡的道:“我拼命的去求老祖宗,老太太,大太太,她们那一两分的怜惜,自然够为我做主的,只是,老祖宗,老太太那样的年纪,不能护佑我们一辈子,至于往后,韩家枝繁叶茂,一代代传承,五房总有分出去的一天。”
韩艳汶一双澄清的眼睛看着思伽,直言不讳的道:“二嫂是明白人,我也不打马虎眼。二哥是韩家最有本事的人,将来前途或许还在大哥之上。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现在既然违了老爷太太的意思,总要给我和卷碧争一个最好的结果。卷碧若能收在二嫂名下,就是当一个扫地的丫鬟,也比在我这样一个庶出的庶出姑娘面前强十倍。至于我,我若是个男儿身,早破出门去,或是投笔,或是从戎,茫茫天地总有我立身之处,可惜我是女子,只能圈养在四四方方的内宅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步路也不敢多走。二嫂若瞧得上我,能把我带在身边,我的一切都听二嫂委派,不敢有二话;二嫂若是有所顾念,我也不强求,也不会抱怨,终究我的命就是我的命,连老爷太太都这样对我,我还能苛求别人什么!”
带走韩艳汶可不是小事,思伽不能当面拍板,让韩艳汶和卷碧在屋里梳洗一番,做出个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才送了她们主仆出去。
五老爷,是韩家第一个得了信国公爵后决定雪藏的人,不是因为五老爷是庶出的,而是品行才德不行。据韩昭旭说,当年五老爷承蒙推恩,也是走过仕途的,只是在繁华面前,经不起****,*了,还*得特别的嚣张,要不是韩家及时察觉,掐了苗头,给他填了窟窿,擦干了屁股,非捅出一个大篓子不可。拉回家来之后,就让他管着家里的内务,没想到经过他的手,连韩家年年拨给为韩家卖命阵亡将士遗孤的抚恤都敢剥,从此家里家外什么事也不让他沾手了,就是让他沾了,也有个管事盯着他,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五老爷如此不堪,五房就是拿着公中的分例过日子,一点额外的油水都没有。五太太,自然有些远见了,丈夫已然这样了,指望不上,只有搂紧了钱袋子,有一点是一点的扣着,都攒着给一对儿女四爷和四姑娘。偏偏男人好像也是破罐子破摔,五老爷绝了仕途,没了权利的指望,就在窝里横着,在女色上的确是韩家门里最放荡的,被管得严,也没有那个财力****外面的粉头面头,就把分在五房下的丫鬟媳妇祸害一遍。五老爷是典型的道貌俨然,也是人嫌狗厌的,就是有一心想爬爷们儿床的丫鬟,也不会往五老爷的床上爬。
姚嬷嬷看思伽满脸的官司,冷心着道:“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就是如此,一锤子买卖,一身一体都是主人的,主人是用你的身子劈材烧水也好,叠被暖床也好,都不得违抗!”
思伽强自笑道:“嬷嬷看得透悟,好不容易挣脱了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主子和主子可不一样,二爷是姑娘的骨肉,奴婢为二爷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万一,何论一张契约。”姚嬷嬷笑道
思伽疑狐的看着姚嬷嬷,那些事韩昭旭确实没对第三个人提。
姚嬷嬷含泪道:“有些话不用明说,二爷有姑娘的三分相貌,再加上三分姑娘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品行,再不会有错的,老天开眼,傅家不至于绝亡!”
“嬷嬷……”思伽扶着姚嬷嬷的手,让她坐对面道:“既然嬷嬷知道二爷与韩家无干,我想问问嬷嬷的意思。”
姚嬷嬷平静的道:“二爷当了三朵卫的指挥使,韩家的门下奴仆,可是使劲的想钻在二爷的名下。五房若是能把五姑娘塞进来,也是巴不得的。”
“五妹今日在我面前说的一番话,也没有一句虚言,向左走向右走,倒是扔给我一个难题。”思伽叹息的道。
姚嬷嬷到最后还是偏帮了韩艳汶,道:“二爷和****奶将来,少不了别人的算计,也不应当怕别人的算计。五姑娘是有心计的,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若是和我们一起去雄州,她会有分寸,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带走一个韩家的姑娘,决定权在韩昭旭的手里,待韩昭旭从辽东相马回来,思伽说清了韩艳汶的事,讨韩昭旭的主意。韩昭旭沉思了片刻,应准了此事。思伽再和五老爷五太太及韩家其他长辈说,自然没有反对之声。
十月初三,大吉,宜出行。
思伽记挂着早起启程,寅时三刻就醒了,看着枕边空空,突然就想起了新婚的时候,笑了笑,穿好了衣服,熟门熟路的寻人去。
黄橙橙的烛光照耀着演武厅,屋里的男子,十年磨一剑,灯火落在他布满汗水的背脊上,蜜色的肌肤像是抹了一层油。他的眼睛如晨星般耀眼,仗剑而舞,俯仰间气势万钧。美人如玉,剑气如虹,豪气冲云霄。思伽从来没有见过韩昭旭这么自在的样子。或许,披坚执锐,征战疆场,卷起万千条雨血,成就大梁朝的战神,才是傅家人逃脱不掉,至死不渝的宿命。
韩昭旭收了剑,带着一抹光亮的淡笑向思伽走来,抱住思伽的身子,阳光穿破漆黑的云层,透过纱窗,斑驳的落在二人的身上:“谢谢你迁就我的心,成全我一生的梦想。我们到雄州去,那里艰辛却又奔放,苦难却又豪爽,是我记忆里十几年缅怀不忘的心安之家。那里没有京城里憋得窒息的拘束,我教你牧马放羊,我领着你走遍山山水水,羊肠街巷,你会喜欢那里的,此生只有你我,一辈子,一生一世!”
时光倒转,思伽两世的记忆在脑海里飞跃。十五年,那些无法追溯的过去凝固成实质,深埋在心底。而现在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与这个男人的一生一世,也是成全了思伽两世的梦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问一问我出定制的话大家愿意捧场吗?
我几乎把所有人,包括狗的结局都写了,正文是完结了,我不会写军旅文,韩昭旭和思伽的心能那么贴合在一起,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往后写了吧。
可能你们会遗憾他们还没有孩子,孩子他们早晚会有的不是重点吧,我的小说世界里面,韩昭旭三十岁才会有儿子,和太孙相差八岁
下面还有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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