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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溯默默地看了他半响,却是从牙根里迸了个字出来:“斩!”
这话一出来,任是胡母班、诸葛圭等人觉得那些百姓死得冤屈,却也是感觉明溯这种临阵处决自己手下的做法有些不妥当。
然而,明溯却是惆怅地仰天长叹一声道:“我也知道诸位兄长心中有所埋怨,然我等铮铮男儿,可以浴血战场,可以杀戮四方……唯独那禽兽,却是万万不能去做的。”
说完,明溯回身一把掐了那犹自惊魂未定的女子咽喉,将之提了起来,诸人只听到咔嚓一声,明溯便将那睁大了惊恐眼神死去的女子投掷出去,无尽萧瑟地言道:“虽然那人有错在先,可毕竟也是想为兄弟们报仇……你便一起殉葬去吧。”
目光犹豫地在地上两具三段尸体之间来回转了几圈之后,邓元怒怒地蹬了一下地面,猛然拔出长刀,大喝道:“跟我来!”
“人之初,性本恶……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圣人以杀戮止兵戈,复以仁德治天下……今日可见一斑矣!”荀彧低声叹了一声,神色复杂地率先跟着明溯往那县府之中行去。
“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儒法合流,今世惟侯爷一人也。”难得听到荀彧如此高调地去评价一个人,闻言,荀谌怔了怔,却是附和感慨了一句,脚步连动,跟了上去。
第三个跟上去的却是老态龙钟的荀靖,不过他的话却是对着整个荀氏一族子弟说的:“学至于行之而止。”
“谨遵叔公教诲。”闻言,荀衍再无犹豫,并着身后几个小辈,齐齐躬身应了一句。
“哎……”最后一声叹气却是荀悦发出来的。
等荀氏一族走了个精光之后,胡母班极其郁闷地对那诸葛圭询问道:“荀家这是又在发甚么癫?”
“口言善,身行恶,国妖也;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国宝也。”诸葛圭正在喃喃自语,被胡母班这么一问,骤然回过神来,却是觉得万般矛盾之处三言两语之间实在难以解释得通,便低声言了一句:“长史大人若有闲暇,不妨多拜读拜读荀府那些藏书。”
荀府藏书?不是还留在颍阴么……而且,眼前这一幕又关荀府藏书甚么事情?任是胡母班心中再是憋屈,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此时诸葛圭心中正在暗暗地诋毁他:人家的弱点都是藏书很多读书不多,你的弱点却是读书很少问题不少……而且,还很啰嗦!
尘埃落定之后,符离自然成为了明溯暂时驻扎的大本营。
这一场因为几句对骂引发的流血事件中,邓元带出来的已吾精壮在第一波攻城中足足死伤了二千余人,后来在城中厮杀又有将近三千人不幸丧命,当然了,这三千人中间究竟有多少是倒在了执法队的刀下,邓元等人黑着张脸没有汇报,明溯也懒得去刺激他这根本就崩得快要断了的神经。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没有随军配备医护兵的情况下,受伤程度深及骨骼、乃至内脏的,那基本上可以提前划入阵亡一列了。所以到第二天清晨统计之时,望着仅仅剩下不到七千,其中还有足足两千正躺在担架上面的精壮,任是明溯心中痛若刀绞,最终也只能化作长长一声无奈的叹息。
至于随行护卫的先登军,第一波攻城之中无一折损,入城之后依然保持了完整,唯一可叹的是,那追随明溯飞马夺城的七八十人中,足足二十六人丧生城外,绝大多数竟然已经找不到尸身,显然早已被那河水冲击到下游去了。
匆匆忙忙押解了粮食回来的典韦一看到遍地的乡人尸身,顿时眼睛就红了,整个人如同那出鞘的利剑一般,提了双戟便欲出去拿那些侥幸活了下来的无辜百姓泄愤。明溯却是探手扯住了他,意味深长地言道:“兄长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官而不是贼!”
闻声,典韦顿时跌坐在地,七八尺身材的一个魁梧汉子,竟然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
符离遭到屠城的理由很简单,明溯自然不会将那胡母班所受的委屈再搬出来说事,何况本县县令、都尉都已经亲自画押承认自己对那临近的竹邑全城附贼的消息早已清楚,只不过为了自己免遭贼扰,便异常默契地选择了瞒报。
其实,不尽是符离,就是那蕲县、谷阳、取虑,乃至临近彭城国的甾丘县,对此事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因为同样的原因,最终异口同声选择了三缄其口。
对于这些纵贼的县城,明溯自然不会客气。有了符离这个前车之鉴,三五日之内,一车车军粮异常快捷地从周边诸县进奉了过来,倒是让城中诸人心中不由产生了一夜暴富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