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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你原谅我。”
我泪落纷纷,啜泣道:“我……我要回家,你……你放开。”
“我送你回去。”班第吹了声口哨,“超影”得得地跑到了面前。班第将我抱起,送上马背,趁班第还未上马,我抓起缰绳,一夹马肚,“驾”了一声,“超影”立时狂奔而去。
不愧是万一挑一的千里马,坐在“超影”的背上,我只觉着耳畔风声呼呼,脸上的泪不断地淌下,不断地风干,愤懑,委屈,恼恨等种种情绪,在这疾驰中似乎得到了一些宣泄。
“禧儿,禧儿!”背后传来班第的呼喊声和“得得”的马蹄声。我又“驾”了一声,催着“超影”加速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出现了德胜门,我催着“超影”直接冲了进去,一帮守门卫在后面大呼小叫,路上的行人也东逃西窜,可为了不让班第追上我,这些我统统都顾不上了。
正当我全神贯注控制“超影”躲着行人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落在我身后,夺过了我手中的缰绳并“吁”了一声,“超影”应声而停,我以为是班第,正想开口怒骂,背后那人却肃然道:“闹市奔马,胆子不小哇!”
这声音不是班第的,可听着有点儿耳熟,好像是……关保?
背后那人先下了马,命令道:“下来。”
我一低头,正好与那人打了个照面——真的是康师傅的贴身侍卫关保,关保大概也没想到是我,当场瞠目结舌:“大……大小姐?”
“管家?您怎么在这儿?”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只装着愤懑的心一下子又冲进了“惊吓”和“害怕”。关保是康师傅的贴身侍卫,他在这里出现,就说明康师傅也在附近。
“老爷临时起意微服出巡,所以……”关保“唉”了一声,对我道,“您快下来吧,老爷就在前面不远的小茶室里,我带您去见他吧。”
我“哦”了一声,跳下马,正准备跟着关保去“投案”,忽听后面传来一声“禧儿”,班第也赶了上来。关保回头,一见是班第,朝他拱了拱手,叫了声“班大人”,班第乍见关保也是一愣,回了一礼,紧接着就问:“老爷也来了吗?”
关保默默点头,满含同情地望了我一眼,班第上前几步,欲拉我的手,我将手一缩,瞪了他一眼,躲到了关保身后。班第朝关保尴尬一笑道:“走,我也去。”
进了茶室临街的小包间,没想到除了康师傅外,胤礽居然也在。
“纯禧?!”胤礽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几百年没看见我一样,说话还有点结巴,“你……你怎么在这儿,还这身打扮?奶奶不是说你昨儿没睡好,在她那儿休息的吗?”
晕,敢情康师傅微服前还特意去找过我!为了掩人耳目,我今儿一大早是先到了孝惠那儿的,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就推说自己累了,钻到偏殿去睡觉,在那儿按照计划迷倒了小穗,把她搬上床替我,而后换上了小太监的衣服,才偷溜出宁寿宫去了胤褆那儿。这几天我可没听康师傅说过今儿要微服出巡啊!要是早知道,我怎么也不会挑今天,不对,要是早知道这样,我根本用不着借胤褆的路子出来,直接把康师傅忽悠到前锋营去就行了!
“爹。”我怯怯地唤了一声,偷偷瞄了一眼康师傅,只见他老人家面无表情,看也不看我,也不应声。这表示,他老人家已经怒到极致,我今天算倒霉到家了。
“给爹请安!”班第上前,给康师傅施了一礼。康师傅倒是客气得很,一抬手让他起身,和颜悦色道:“都还顺利吧?”
班第躬身道:“回爹的话,一切都还算顺利。”
“好,”康师傅微笑着点点头,“有我给你撑着,你尽管放开胆子按着你的法子去做,什么都不用顾忌。”
“嗻,”班第道,“谢谢爹。儿……儿子一定尽心尽力,不会让您失望的。”
“嗯,好,我相信你!”康师傅微笑着朝班第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又转头对胤礽道,“你先回去,顺便跟你奶奶说一声,就说我去趟她宝贝大孙女儿家,晚点儿再回去。”
胤礽“嗻”了一声,回头望了我一眼,叹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带着他的人走了。康师傅坐在那儿优哉游哉地喝完了一盏茶,才对我道:“走吧,回家咱们好好聊聊。”
这种情景之下,康师傅能跟我聊出什么好来?一入公主府,进了银安殿,我就被喝令跪在了殿上,康师傅特令班第将先前御赐的戒尺凿出来,交给他,端坐在宝座上,开始训话:“成了亲的人了,非但一点儿都长进都没有,还变本加厉!胆子肥了啊,居然敢在闹市上飞马狂奔!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办?”
康师傅声色俱厉的责骂,让我心中倍感委屈!想起导致我策马狂奔的缘由,我心如刀绞,一时泪水喷薄而出,指着班第,恨声哭诉:“皇阿玛,闹市奔马是我的错,可是,我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他!是他跟别的女人乱搞,被我当场撞见,我……我当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呜……”
康师傅闻言愣了一愣,似未曾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理由来,转头望向了班第,眼中满是疑问。班第跪地,向康师傅禀明了来龙去脉,自然仍是他那一套说辞。康师傅听罢,居然也信了,还对我说:“朕相信班第不是那样的人,至于章泰的女儿,你也不用多想,等他父亲出征归来,朕自会给她另指夫婿。”
“为何不现在指?”我不解,反正早晚都要嫁,晚嫁不如早嫁,何必夜长梦多?
“现在不成,”康师傅摇头道,“班第顾虑的是,这么一个烈性女子,万一寻了短见,消息传到前方会寒了将士的心。”
我心中不满,大声质问:“那……难道还要我眼看着他们继续乱搞吗?”
“放肆!”康师傅皱眉道,“什么乱搞?越说越不想话!班第是那样的人吗?别说班第现在没有那样的心,也没有那么做,就算他将来纳了妾,你作为嫡福晋,也该拿出应有的气度来。出嫁前朕是怎么教你的,让你读的《内则衍义》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哼”了一声,梗着脖子,一字一顿道:“要纳妾,除非我死!”
“你!”康师傅怒气冲冲地扬起了戒尺,班第忙用双手抓住了它,对康师傅道:“皇阿玛息怒,禧儿爱儿臣心切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倘若她不爱儿臣,儿臣便是纳了十个八个妾,她也是无动于衷的。”
“呸”,我白了班第一眼,恨声道,“少自作多情!”
康师傅垂下了手臂,却是满头黑线,对班第道:“听听,这都是什么话?你还替她说情。你先出去,朕要跟禧儿好好谈谈。”说完,康师傅直接叫了外面的侍卫进来,把班第“强押”了出去。殿门一关上,康师傅又挥着戒尺开始数落:“你是想把我气死是不是?不让你干什么,你就偏偏要干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近来京城往来人士复杂,无论去哪你必须事先跟朕申请,无论去哪,你必须带上侍卫同行!已被人绑过一次了,怎么还记不住教训?”
“我申请过了啊,可您老不同意,我才……”看着康师傅的脸色越来越黑,我赶忙闭上了嘴,垂下眼帘。
“你还有理了!”康师傅瞪着我道,“那是军营,不是让你胡闹的地方!班第下巴上的淤青是你的杰作吧?你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想也没想,“他活该”三个字就冲口而出。
“放肆!”康师傅皱紧了眉头,“出嫁从夫!你倒好,别说从夫了,居然敢殴夫!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岂不说朕教女无方?”
“夫若有理,自然遵从,夫若无理,自当不从!”
“你……还一套一套的!给朕跪直了!”康师傅忽然提高了音量,用戒尺指着我的鼻子,喝令道,“说,今儿是怎么骗的你皇阿奶,又是如何甩开了侍卫出的宫,一件件给朕说清楚,不许有半点隐瞒!”
幸亏出宫时已做好了万一事发的准备,我按着事先编好的说辞说了一遍,就说自己撂倒了小穗,扮成小太监,从苍震门偷偷溜进去,再从神武门附近的小便门溜出宫,塞图他们自从跟我去了公主府后,回宫时向来都在东华门外等我,因此并不知道我已不在紫禁城。
听完我的叙述,康师傅的脸几乎黑成了锅底,瞪视了我良久,沉声道:“耳闻过你曾有几次从苍震门穿行,想着你也许只是偷懒,想少走点儿路,便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没成想却纵出祸来了!”康师傅说到此,高声将梁九功唤了进来,吩咐道,“传朕口谕:苍震门乃紧要门户,大公主系已出嫁之人,凡进内必须告知总管奏明方可放进,何得竟不阻拦任令出入,殊属非礼,嗣后,凡各处太监俱不许走苍震门,只许阿木孙章京、祭神房太监等行走。”
梁九功“嗻”了一声,便想退出,康师傅又叫住了他,继续吩咐:“今日苍震门值守之侍卫俱鞭五十,罚俸一月,值守太监俱打六十大板,发往翁山!
“嗻!”梁九功应了一声,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还有!”康师傅沉着脸继续道,“大公主府侍卫护主不周,俱降二级调用!”
又要拿我身边的人开刀!特意将他们撇开了,康师傅居然还要迁怒!
“皇阿玛,”我抓住康师傅的胳膊急道,“我今儿出宫,侍卫门不知情,他们是无辜的!是我的错,您要罚罚我,别罚他们?”
对我的求情,康师傅置若罔闻,只继续吩咐梁九功道:“大公主原贴身侍女小穗,为人粗笨,不堪任用,即日起调回宫中作粗使丫头,另选乾清宫使女盈春调往大公主府接替。”
怎么连小穗也牵连进去了?我一下子慌了神,连连告饶:“皇阿玛,儿臣知错了,知错了!小穗是被我设计的,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内情!求您不要把小穗调走,求求您,她自小与儿臣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姐妹,儿臣离不开她呀!”
康师傅无动于衷,吩咐着梁九功:“马上派人回宫,务必将这三条口谕一字不落地宣告合宫,让所有人都知晓。”
“嗻!”梁九功应了一声。
“出去吧,”康师傅回头望了我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把殿门关上,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违令者‘斩’!”
梁九功闻言,忧虑地望了我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在康师傅的眼神逼迫下只答了个“嗻”,便退出了大殿。康师傅终于将目光调回到我的身上,咬着后槽牙道:“好了,该谈的都谈完了,既然你敢做,就要敢当!你自己说,犯了那么多条宫禁,朕该如何罚你?”
我泪眼婆娑地望向康师傅:“皇阿玛,儿臣愿受任何惩罚,可是求您收回成命,不要牵连小穗,塞图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我出宫他们完全不知情啊,皇阿玛!”
“主子犯错,奴才必然有过!你屡教不改,还不是这些奴才们帮着你,撺掇着你?”康师傅的神情十分激动。
“没有,没有!”我连连摇头,“都是我一意孤行,倘若他们知道的话,都会竭力阻拦的!”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康师傅忽然拿戒尺在宝座上狠狠敲了一下,怒气冲冲道,“上次你被绑架之时,小穗为何穿着一身男装?难道不是你们本就计划要跑出去吗?”
我一愣,没想到康师傅会将这件事抖出来,还以为这些都翻过去了,却原来他将这些都藏在肚子里!我无言以对,只好埋首哭泣,以掩盖自己的心虚。
“哭,你以为哭就可以躲得过去了?”康师傅听上去火气正盛,“朕就是心太软,一味地宠你,惯你,惯得你如今的毛病是越来越多……”
“儿臣知错了,今后一定……一定改!”我抽泣着赶紧认错,想让康师傅的火降下一些。
“知错了,一定改?”康师傅“哼”了一声,横眉道,“朕还能信你的话?”
看来说软话不行,只好试试“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我怯怯地伸出左手,手心向上摆到了康师傅面前:“儿臣真的知错了,请皇阿玛责罚。”
康师傅气呼呼地望着我,忽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猛地往前一拉,将我拉趴在了宝座上。这姿势让我立刻回忆起那次被鸡毛掸子揍得哭爹喊娘的经历,恐惧感油然而生,撑起胳膊想逃离,一只大手不由分说压住了我的腰身,一句告饶尚未呼出口,暴风骤雨便朝着我的身后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