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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敢肯定,你现在脑子里全想着我呢!”“你在自说自话,许桡阳。”可儿咬紧嘴唇,想要撂电话,但是,她撂不下去了。她听到自己心里那个发狂的声音又喊了起来。她真想他,真想他。
“可儿,”他唤她的名字。“我真的想你。”仰头看着天空。云霭蒙住了天空所有的光亮,这是一个阴天,空气中有抹萧杀的苍凉的气流四面八方地罩过来。“一个人床铺变的特别大,特别空旷。”他继续说,眼睛从天空转到阳台的地方。“你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一个人的床铺真的特别大,特别空旷。可是,她依然硬着心肠说:“不好,我们不会回到以前了。”
“可儿,”他还想再说什么,但不知怎么,他的眼前突然一黑,头似乎被什么罩住了,同时,有双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跟着,他的腹部一凉,有个利器捅进了他的腹部,再被拔出。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他本能地去捂肚子。手里的电话脱落到了地上。电石火光之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手顺着那利器去抓利器以外的东西。
电话那端只听到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就没了声响。可儿对着电话喊了两声,没有听到应的音。许桡阳扯掉了头上罩着的东西,整个人瘫在地上,腹部的暖流成汩地往外冒,电话与他的头没有多远的距离,但是,如今想要过去,却从来没有过的艰难。他对着那电话挣扎着喊出了两声。“可儿,可儿。”
可儿那端握着电话,她有心把电话撂了,但是,想要撂下的那个瞬间,她就是听到了他喊她的那两声,不清楚,有些远,声调有些异样,但是,却带着特别的不祥的感觉撼动了她心里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多少年以后,每每想起这个晚上,可儿和许桡阳都会无限感慨,他们不得不相信感应存在于某些特定的人群,特定的关系,特定的感情中。因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可儿真的就听到了许桡阳的那声喊。好像很远,好像很近,好像就在耳边。待她仔细想听,那声音又没了,大自然归于安静,空气中有份看不见诡异和肃杀。她执着电话,电话没有按断,却没有任何声音。有辆私家车从小区那边开过来,同时按了一声喇叭。她的电话扣在耳边,听到的那声汽车喇叭,竟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
突然,她一个醒觉骤然将窗子拉开,向楼下望过去。楼下,万籁俱寂,空无人影,大小私家车整齐地排在楼下。她什么都没有看到。灯光照着院子里那些树木,弯弯曲曲的回廊。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一片模糊的黑。
她盯着那片爬山虎砌成的墙,有份奇妙的感应抓住了她。她执着电话,拔脚往客厅里跑。几分钟后,她的人跑下了楼。跃过那个停车位,她站在灯光下,面对那片看不清楚的黑,迟疑地收住了脚。许桡阳躺在黑影中,侧脸看着那突然从楼道里跑出的人,他身上的血已经流了一地,他的唇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真的是他的灯,是他的生命之灯。他眼眶发热,费尽力气申银着喊了一声。“可儿。”
可儿怔了一下,真的又听到那个声音了。却似乎不是从电话传过来的。她犹豫着往前走。看见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在不远处蠕动,她的头皮有点发麻了。转头望着周围,周围没有人,只有小区门口的地方,两个保安在那边晃动。
她咬着牙硬撑着往前又走了两步,同时按亮了手里的电话。终于看清地上躺着的应该是个人,她只愣了两秒钟,就扑了过去。手机的光对着那地上的人,她的脸白了。
许桡阳看着她虚弱地笑了一下,低吟了一句:“你真的是我的灯。”她立即被吓傻了,手里攥到了一手的粘稠,她有些发愣地看了看,竟是一手的血。然后,她看到了他腹部成股的血流。她的身子骤然软了,脸色白的像个死人,她只惊悸了两秒钟,就魂飞魄散地撕裂般地失叫出声。“许桡阳。”
许桡阳挣扎着握住她的手,同时塞进她手里一个东西。她握住那个东西,借着灯光看到的是一个被血泡着的犀牛头。她怔了怔,突然间全部明白了出来。她眼泪疯狂地往外流,同时发了疯扯脖子向周遭嘶喊过去:“蓝卫晨,蓝卫晨,你给我滚出来。”
“许桡阳,许桡阳。”她回身一把抱住他的头,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她心痛如绞地去检查他的伤口。他身上的血依然向外冒着,她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将她的外套脱下来,企图用那衣服去堵住他的伤口,但是,那血仍然蜂拥而出,根本堵不住。不,不,不,她被吓傻了,吓呆了,她惊恐至极地喊人救命。周围没有人影,那两个保安似乎听到了喊声,往这边跑过来。
“可儿,可儿,”他去找她的手,她神智大乱地接过来,不,不,她疯狂地摇头,满脸的眼泪,喉咙里硬哽着发不出一声。“我快死了。”他身子在抽搐,他身上的血在狂流,他死死攥着她的手。“可儿。”不,不,她一头混乱,不,不,她哀嚎着,神经质地去打电话。电话是打给谭东城的。电话一接通,她就带着哭腔痛心已极地喊起来。“谭东城,你快回来,许桡阳快死了,他快死了。”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谭东城的车还没有开出去多远,可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心里一个乍喜,但是,那份喜悦跟着就被可儿送过来的话吓跑了。他闪电雷霆地把车掉头,开回了小区。老远,看见他的楼门前,几个人影在晃动。有哭声,有喊声,那声音是熟悉的。
车子开到近前,没等停稳,他就跳了下去。拨开那两个保安,他看到可儿脸色惨白,哭的泪人似的抱着许桡阳,倚在地上,许桡阳满身的鲜血直流,几乎是奄奄一息的。他也被吓着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保安说:“赶快送医院吧!我们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还没来呢!”谭东城二话没说,托起许桡阳,“开车门。”可儿全身都是软的,谭东城来了,她更软了。保安帮着开了车门,把许桡阳送进车里,可儿跟着跌坐了进去。
一路上,车子像脱缰的马一样往前狂奔。诡异的夜晚,连空气都带着血腥味的。可儿把许桡阳紧紧抱在怀里,死死搂着他的头,贴着他的脸,她哭的泣不成声,哭的全身抽搐,许桡阳,许桡阳。她的喉咙哽着,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谭东城面色青白地盯着车前窗,身后人的哭声彻底扯开了他心底的那道伤。他的心开始往下沉,脊背上开始冒冷汗了。爱是多远的距离,就是咫尺之间,她的心里想着别人。
车子的颠簸,竟让那本已昏迷的许桡阳睁开了眼。他冲着可儿艰难地笑了一下。声音微弱地说:“只要你说你还要我,我就不死。”她痛彻心扉地抱着他的头,心脏从来没有这一刻如此痛过,那刀子扎的是她的胸口,她心疼的肝肠寸断,不能失去他,即使失掉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他。“许桡阳,许桡阳,许桡阳。”她更紧地抱住他的头,把他搂在怀里,发了疯发了狂地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嘴巴里依然有个硬块横在那儿,她依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说,你不说,我就死了,我会真的死的。”他的声音真微弱了,真的快断了。他拼着力气攥住她的手,“你说,你还要我。”不,不,不能死,她浑身发抖,浑身颤栗,她终于扛不住了。万千感情蜂拥而出,冲破了她喉结里的阻隔,她悲不自己,惊痛心疼,撕心裂肺地狂喊出一句。“我要你,我要你,所以,你一定不能给我死,你敢出事,我也活不成了。许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