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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靡的一幕,满地绫罗珍馐散落,金樽玉盏东倒西歪,一张宽敞的软榻上北燕帝左拥右抱,塌子下还有一名女子坐在地上,帮北燕帝轻揉着双腿,衣衫半裸,香肩微露,白花花的肌肤有些晃眼。
虞挽歌垂下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防止北燕帝注意到自己。
“柔妃你今日不该来,你来了朕会失望的。”北燕帝有些醉醺醺的开口。
“陛下,臣妾今日来并非是为了兄长求情。”柔妃跪在地上,柔声道。
北燕帝挑挑眉,微微睁开双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美人道:“难道爱妃也是来与朕寻欢作乐的?”
皇后开口道:“柔妃妹妹你不要怪罪陛下,是本宫自作主张说与陛下,以为妹妹兄长如今突遭变故,一定不会有心情玩乐,陛下思虑许久,这才没有派人知会妹妹。”
皇后的一番话,却是暗指柔妃没有良心,自己的哥哥被贬受苦,可是却还只顾着与吃喝玩乐,真是让人心寒。
柔妃没有理会皇后,而是对着北燕帝继续道:“臣妾自知兄长罪孽深重,是以不打算为兄长求情,只是兄长所犯之错,辜负陛下的信任,使陛下忧思劳累,甚至大动肝火,臣妾心中羞愧,不敢求陛下宽恕臣妾,只希望陛下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服侍陛下,以减免心中的羞愧之感,也为兄长之罪做些弥补。”
虞挽歌微微颔首,柔妃的做法是极为明智的,打着为赵子川弥补的名头,使北燕帝将她留在身侧,只要北燕帝接纳她,那么时日一久,看着柔妃的所作所为,北燕帝自然会心软,不用柔妃开口,赵子川就会被调回京。
“难为爱妃你有心了,倒是朕错怪你了,快些起身吧,这地上寒凉,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北燕帝开口道。
“陛下,以往众人都说柔妃姐姐善解人意,温和大度,是陛下的解语花,臣妾一直不服,直到今个这一回,臣妾可才是真心服了。”香嫔开口道。
“香嫔妹妹也不差,何来心悦诚服?”一旁的顺妃开口道。
“顺妃姐姐,自问若是今个这事发生在臣妾身上,臣妾断是做不到柔妃姐姐这般,说什么也是要哭着喊着向陛下求情的,毕竟无论兄长犯了什么错,始终是臣妾的兄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妾这种小女子,断然是做不到为了大义而对兄长的死活,坐视不理的。”
“是啊,长兄如父,又待臣妾极好,若是臣妾,断然也做不到对自己的父兄坐视不理。”顺妃慨叹了一声。
皇后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面前略显憔悴的柔妃,一些平日里归顺柔妃的人,就算是想帮忙开解,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虞挽歌抬眸微微打量了一番衣襟半裸的祥嫔,这个祥嫔的心计看来也不浅。
香嫔一番话连消带打,暗指柔妃看似善解人意,实则冷漠无情,连有生养之恩的父兄死活都不顾,又怎么能指望这样的女子会对谁真心实意?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皇帝不这么认为,至少也会认为柔妃淡漠的善解人意,远比不及那些真性情的女子来的可爱。
“臣妾面对陛下自称臣妾,是以先为臣,后为妾,若是寻常人家,臣妾自当不问缘由,偏帮血脉,可是臣妾面对的是陛下,是以一人之家不以为家,只有臣妾恪守法纪,以身立法,北燕才会兴盛,相比于天下黎民,相比与陛下盛名广传,纵然臣妾被认为铁石心肠又有何不可。”
柔妃字字铿锵,却足以让人动容。
几句话下来,一个淡漠无情的女子,瞬间又变得有血有肉,宁肯牺牲自己,也要镇守北燕纲常,若是再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只会为柔妃拉拢民心,也会有人注意到赵子川身上。
只要赵子川把握住这个机会,甚至可以利用百姓的舆,论,翻身回京。
这一场言语交锋看似打成了平手,可是实则柔妃却是给赵子川制造了一个好机会,端看赵子川是否有这份头脑。
北燕帝的态度又柔和了几分:“不要再争辩了,你们都没有错,只是朕既为君王,又为夫君,才使得你们为难。”
柔妃被赐座后,北燕帝嘘寒问暖了几句,一场奢靡的酒宴过了半日,才算是结束。
皇后回到凤翔宫后,坐在铺着锦绣繁华桌布的桌子前,轻敲着尾指长长的甲套,对着身旁的心腹开口道:“给父亲去送信,让他们再烧把火,让陛下将赵子川处决!”
“是,奴婢明白。”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当日她险些一尸两命,这次势要将柔妃打入地狱。
“皇后娘娘,今日柔妃身边的那个宫婢,看起来好像是当初赞您花瓣脱落,富贵无边的那名女子。”皇后身边的秋水开口道。
皇后的眸色深上几分:“暂且不急,既然她投靠了柔妃,本宫倒要看看她有几分本事。”
“不过娘娘,奴婢不明,难道上次娘娘中毒一事,真的是柔妃动的手脚?”秋水道。
皇后微微蹙眉:“本宫也难以断定是否是柔妃动的手脚,只是依照以往看来,柔妃不该如此愚蠢,即便死了一个本宫,国丈府依旧能扶植起无数个本宫,除非有朝一日她的父兄在朝堂上足以同本宫的父亲和弟弟们抗衡,否则柔妃是不敢贸然对本宫动手的。”
秋水道:“那为何娘娘还如此针对于她?”
“柔妃的存在始终是根刺,眼下既然有机会,本宫为何不加以利用?”皇后缓缓道。
秋水点点头,不再发问。
柔妃回到水华宫后,轻抿着茶水,回想着今日的细节,对着鸳鸯道:“让父亲和哥哥最近都谨慎些,不要再被国丈府抓到把柄。”
鸳鸯点头离去,柔妃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可是不等柔妃松一口气,五日后,柔妃再次得到消息,北燕帝下旨将赵子川十日后斩首于午门外。
柔妃整个人一软,险些昏厥过去,虞挽歌也是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皇后的势力,有些理解柔妃的不甘和这些年的蛰伏。
“娘娘..这可怎么办是好..大少爷..大少爷...”鸳鸯有些红了眼睛。
虞挽歌没有开口,皇后这是在逼着柔妃打自己的嘴巴,前些时日柔妃才刚刚说过,敢为北燕先,舍弃血脉之情,只为正纲常。
可是眼下赵子川问斩在即,柔妃要么出尔反尔前去求情,要么就只能硬撑着看着赵子川被斩。
前者会让柔妃在北燕帝心中的地位骤降,后者会让柔妃在朝中失去一个有力的支撑者,无论是哪一种,柔妃的损失都不小。
虞挽歌静静的伫立在一旁,心中却在反复揣摩着,如果她是皇后,下一步会做什么?而又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赵子川脱罪。
被柔妃打发出来,虞挽歌站在台阶前,看着仿佛被水洗过一般的天色,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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