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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燕承锦总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大对劲,压下了让许维去偷听的念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天麻领着明达生火烤了皇兄的白翠儿。林景生几人倒是不多时便折返回来,各自分头拾柴烧水地张罗午饭。
燕承锦看孙况几人神色与平常略有点儿不一样,也不动声色,只等到重新上路马车里再没有旁人的时候才悄悄地拉了林景生,问他怎么回事,难道孙况他们也和塔泽有仇不成。
这一问竟还真有仇。
原来孙况等人并不是在中原长大的纯粹的汉人。早先数十年前西陵还未向本朝臣服,那时他们的父母祖辈原是被西陵掳去的汉民。当年林景生的母亲颇得其夫宠爱,甚至专门挑了这么一队与林景生年岁相近的汉人做待卫,一来能与林景生充作伴随,二来也慰她思乡之情。
汉人在西陵颇受歧视,而林母待他们甚是亲切,因此当年林景生生父去世之后,他母子二人无法再在西陵容身而返回中原时,这一队待卫中的大部分人也自愿跟了回来,他们在中原除了林景生母子也没有什么故旧,也就不怎么在意去留,从此或是经商或是置业,多年经营之下,林景生说句南来北往偕有门路的话也不为过。
他们这一队人马回了中原,但家人亲友却大多还在西陵境内。去年塔泽那番动静牵连甚广,其中也有他们的亲人友人惨遭了毒手。孙况有个弟弟被牵连,死在了去年那场宫变中。有这等血债人不至孙况一个,至于亲人不曾亡故在那场血洗中的人,但多年来大伙相互扶持早已情同手足,自然也是同仇敌忾。
塔泽若是老老实实在他西陵称王称霸也就罢了,这些人心中虽恨,却也不能够杀进重重宫墙之内去取他的性命。偏偏他背井离乡来了中原,又冤家路窄地在此遇上,孙况等人自然是不愿善了。
燕承锦听林景生说完,倒也顾不得感慨林景生人脉之广以及塔泽背负的孽债深厚了,他只追问道:“孙况他们有什么打算?而你的意思呢?”
林景生神色有些沉郁,将他搂入怀中轻声道:“孙况恨不得现在就追上去,还能有什么打算。而我并不希望他们如此莽撞,好不容易好说服他们先和我们一道进京,将此事留待日后再说。”林景生微微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平心而论,塔泽虽然心狠手辣,幼时却并不曾亏待于我。但我不愿孙况动手,却不仅因为这个原因,塔泽做事向来谨慎,他敢深入此地,必有万全的准备,先不说不知道他的人手底细……此时此地,孙况冒冒失失地冲上去,绝对讨不了好……”
正说着,突觉得怀里的人没了声音,林景生低头瞧见燕承锦亮晶晶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即微微地苦笑起来:“好吧说实话,当年从西陵回来之时,我便在母亲面前发过誓绝不再插手西陵之事,他若因野心勃勃倒行逆施而招至杀身之祸,我也该只作袖手旁观……但到底,他毕竟还是我血脉至亲的兄长,纵然我已想好绝不与他有所牵连,却也不想见他身死。大约孙况也和你一样看出了这一点,我劝他的话全都听不进去。”
燕承锦回想起皇兄对塔泽此人的评价,又拿林景生来做对比。得出一个那位可比眼前的林景生厉害多了的结论,心道若是放任孙况他们就这么追上去,还不定能剩个什么呢。燕承锦撇了撇嘴没把这话说出来,而且他也看出林景生也还有别的顾虑没说出来。
两人了然地对视一眼,林景生抚着他的背道:“他们走水路比咱们快得多,未必还能追得上。孙况那儿先让他冷静下来我再劝一劝……无论怎样,我是一定要赶进京里参加此次春闱的,你放心。”
燕承锦嗯了一声,径自低头想了一阵,心里已有了主意,向着林景生吞吞吐吐道:“塔泽来了中原这件事,我得给皇兄再写封信,也得想法让地方官府知晓,不管他的来意是什么,也好加以防备。只是这么一来,皇兄要找我恐怕就容易得多……”
林景生也知道事情轻重,想了一想道:“你写吧,反正离春闱也没有几天了,咱们早晚要和皇上见面。这时各方学子都云集京城,也未必就能找到你。”
燕承锦见他如此通情达理,又难得见他为什么事发愁的样子,伸手在他头顶上就像拍明达似的拍了拍道:“真乖!那我写信啦!”顿了顿又对着苦笑不得的林景生笑嘻嘻道:“孙况这事你也不用担心,你既然不方便,那就让我来说,我想到个办法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