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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道:“失落记忆之前的楼至韦驮却不知有何妙处,倒值得你家兄长这般生死相许……”
贪秽见楼至口风暂缓,便知事情已有转圜余地,复又跪在楼至膝头央道:“先生见怜则个,就算不念当日情谊,也须看在世子面上,他小小年纪怎能痛失生父,先生诞育世子,原本就是我厉族的大恩人,若是此番可以救我兄长脱出险境,贪秽等人结草衔环以报先生大恩。”说罢伏在楼至膝头哀哀哭泣起来。
楼至久见贪秽凡事绸缪在先好整以暇,如今见他如此焦灼可怜的模样,倒生了怜惜之心,便俯身将他扶起柔声说道:“好孩子,方才是我错怪了你,你可别放在心上,你家兄长当日为救我孩儿身陷险境,如今既然遭到奸人暗算,楼至韦驮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只是你们既然邀我前来,必然心下已有了算计,不如将你等拟定的计策说出,大家或可参详。”
贪秽见楼至如此顾念旧情,心知兄长脱险有望,不由心下大喜道:“为今之计,当务之急便是阻止大礼既成,不然到时名份已定,咱们再闹将起来,观礼宾客多是武林人士,恐怕单靠咱们几人力有未逮,却不一定混战之中便能取胜,若是给九千胜大人抓住时机施展意识之刃,只怕到时兄长便要魂飞魄散,如今大礼迫在眉睫,还要请先生出面阻止,先生在战云面目陌生,外人并不知晓先生身份,如此一来,观礼之人只当是一场风月故事,兄长他亦可感念先生不舍之意。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楼至听闻贪秽绸缪,倒也算是个权宜之计,只是如今要自己出面阻止王迹完婚,旁人看来,倒像是自己与他之间纠缠不清,不由心下迟疑起来,只是除此之外,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有何良策,若是依靠战力,自己与王迹联手对上朝天骄与绮罗生两人倒也不在话下,只是若有一个不小心给那绮罗生施为意识之刃,岂不是悔之晚矣。
想到此处,也只得叹息道:“也罢了,只是不知几时礼成?”贪秽看看廊上日晷道:“还有一个时辰,方才我见兄长面有不悦之色四处寻觅,想必已将诓骗先生之事迁怒于我,如今我要离了先生此处,找个妥当的地方暂避锋芒,若是兄长寻觅而来,烦请先生多多为我周延。”说罢对着楼至再深施一礼,转身推门而去。
剑布衣见两人对谈完毕,闪身进入房中关切问道:“我在外头隐隐听不真切,却是大概明了事情始末,那天之厉对你也算是用情至深了,可叹你二人诞育子嗣,夙缘如此深沉,却终成一对怨侣,只是此番,你可要施以援手?”
楼至料他必然有此一问,低眉叹息道:“又能如何,莫非置身事外,任凭他寻此短见,日后质辛长大,叫我有何面目见他。”说罢默默滚下泪来。
剑布衣见他感伤,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为他展去腮边珠玑道:“话虽如此,只是此番若是施以援手,恐怕日后……你再难斩断与他纠葛,京中那一位,却当如何呢……”楼至本为此事心乱如麻,如今见剑布衣点破,只得低头不语,半晌方说道:“事已至此,总要先救人再说,人命关天,要我为了一己之私袖手旁观,再不是我楼至韦驮的为人。”
剑布衣见他语带决绝之意,摇头叹道:“当日在佛乡你也算是个好的,只是这般心软,总叫别人欺负,倒不如当日我竟带你私奔出佛乡找个清静的地方了此残生倒是便宜。”说罢噗嗤一笑,楼至心思郁结之际,给他这样一闹,倒开明起来,含笑摇头说声“胡闹”,两人相谈之际,却见王迹推门而入,见楼至面色稍霁,却不明就里,依然不敢放肆道:“云梯已备,你二人打算何时动身?”
楼至与剑布衣对视一眼,使个眼色让他出去放风,剑布衣顽皮一笑,出离了暖阁,回身掩了房门。楼至跟到门边,侧耳倾听剑布衣走远至廊下,方回身锁住房门,面向王迹缓缓说道:“你如今与那绮罗生相好,觉得他比我当日如何?”说罢脸上微微一红,秀眉微蹙,香腮欲染。王迹再想不到楼至在自己成婚的当口竟能有此一问,却不是方才横眉冷对之态,又见他粉面含嗔,裹在这件大红的礼服之中,真乃国色,虽欲上前亲近,又怕触了他的霉头,只得逡巡不前,虽然有意和盘托出自己求死之心,却不想让楼至半生遗恨,自己寻觅贪秽等人半晌不见,又见楼至似是语带醋意有此一问,心下寻思许是楼至仍未知情,不如趁此机缘让他死心,将来即便得知自己死讯,也只会徒赠几声叹息,绝不会为了自己空余遗恨。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孟棨《本事诗·情感》载:“南朝陈太子舍人徐德言与妻乐昌公主恐国破后两人不能相保,因破一铜镜,各执其半,约于他年正月望日卖破镜于都市,冀得相见。后陈亡,公主没入越国公杨素家。德言依期至京,见有苍头卖半镜,出其半相合。德言题诗云:“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公主得诗,悲泣不食。素知之,即召德言,以公主还之,偕归江南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