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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变之后,李风歌学会了少言少语,他明白镇西王直到现在都还未曾原谅他,哪怕拼死作战,甚至差点被人一刀砍了头颅。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一旦走错,即便是用性命来弥补,都难以回复到往昔。
想到这里,李风歌心中有些苦涩。
“如若我不在了,记住,你便是这信阳城的守将,人在,城在。”
听着这犹如遗言的嘱咐,李风歌脸色猛然大变,“父王镇守信阳击退汉军无数,这次信阳才城也必定是雄关一座,量他们汉军百般行径,也难过我城池一步。”
像是没有听闻到李风歌说的话,镇西王双眼望向了天空,仿若在看着从天而降白雪,又像是要望穿这被层层厚云遮盖的苍穹。
“我所要面对的并非只有汉军,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倘若我真的不在了,你可记得为父刚才说的话。”
深叹了口气,镇西王转身往回缓缓走去,“如此,也算是不亏欠大唐了,只是要苦了茗儿,但愿他不会看见,这番一切还会如同往昔……”
很多话,李风歌确实听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何一向英勇无敌的父王为何会有这等言语,又为何说会苦了妹妹李茗,更不明白为何父王每每抬首望向天空时会有丝许的忌惮。
但不管怎样,他答应了父王守住信阳城,就必定以死来完成这男儿的承若,想到此处,李风歌手中紧紧攥着腰间的长剑,望向江的另一边,满脸的杀气。
北风似刀割,吹得人面颊生疼,离了信阳的刘希等人昼夜赶路,终于,在一个月后,距阳曲还有不到百里之程。
心中算摸着时日,总算能在开岁前赶到阳曲城,刘希不免多了几分欢快。曾几何时,这种归心似箭的感觉悄悄的种进了他的心头。
原来,阳曲城已经成了他抛弃不去的牵挂。
歇脚的酒楼里,马绣将前来报信的杂家弟子打发了去,这才坐到了桌边,倒了杯茶水。
每到一处,马绣定是要先了解信阳城的战况,否则必定是寝食难安。
“还没开战么?”
小武嗡声问了一句,马绣脸色未增忧愁,所以众人知晓两军仍在对峙。
“恩,还没,此刻虽然天寒,但乌江结的冰薄厚不一,肯定是禁不起大量兵卒行走,即便兵卒走过去了,马匹与攻城利器也是过不了江,所以这仗怕是要等到开春之后了。”
晃了晃手中的杯盏,看着淡黄的茶水荡起涟漪,刘希轻声说道,“但愿吧,刘斯生性诡诈,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听得这句话,马绣几人亦是不语,只是默默的饮着茶水。
作了歇息之后,马车再度启程,疾行之下,百里的距离只花了一日半的时间,待到两日后的正午,一行人便已经到了阳曲城外。
北地寒凉,阳曲城早已被冰雪覆盖了一层,在正午明亮的阳光照耀下,与那晶莹剔透的珠石一般惹人心动。
回到故地,众人不免皆是欢喜不已,即便是连日来一直担忧信阳城那边战事的马绣眉头也露出了笑意。
突然间,轰隆的马蹄声从阳曲城中传了出来,少顷,只见一列甲衣幽寒如冰的甲士骑着同样被甲衣裹着的高头大马冲了出来。
这等装束,似乎有些像镇西王的‘水寒’。
眼前陡然间出现这等景象,小武当即挡在了众人身前,青钢剑随之也从浮在了他的身前。
冬日里冷冽的阳光在剑身上扫过,折射出刺骨的寒意。
小武身后的刘希却是摇头笑了。
这些甲士腰背后束着火统,腰间挂着短弩,马背上的武器虽然各不相一,但也是精雕细琢之物,加之人数不过十之有四。
所以刘希自然是想到了是呼延青石等人。
只是这领头之人身形较他人较小了许多,显然不是渠浪,这倒是让刘希有些疑惑。
哗啦!
马绣摇开了乾坤扇,往前走了几步,朗声道,“你们再不停下,可得小心这青钢剑了……”
此言一出,先前还气势汹汹的甲士齐齐的停下了战马,跃下马,半膝跪地行礼,“见过大人!”
动作干净利落,这数月里是有了不少长进。
刘希暗自点了点头,怀中的小灵儿却早已飞扑了出去,冲进了刚才领队的甲士怀中。
显得很是亲近。
裹着手的玄铁手套悄无声息的缩进了手臂,露出了双白皙娇嫩的手,继而在脸颊处的玄月上触摸过,那玄铁面罩也莫名的收进了一边。
看来这甲衣是出自墨家的鲁蕊儿之手了。
不过更让刘希吃惊的是领队的人竟然是吴双儿。
抱着小灵儿,吴双儿泪水涟涟,一双美目含情的痴痴望着刘希,稚嫩的脸上满是楚楚与可怜。
刘希虽不知双儿为何要穿上一身甲衣,但心里也明白他走后小丫头定是吃了不少苦,当即走上前,很是温柔的替吴双儿擦去泪花,“小傻瓜,脸蛋哭花了,就不美了。”
听着这轻柔的话,吴双儿多日来的担忧瞬间绝了堤,将头埋进了刘希的怀中,好生一番的痛哭。
城楼之上,林逸一身青衣,身形较先前更为清瘦,但一双眼中依旧是那番的明亮,犹如深山中藏着的清泉。
“总算是回来了,这下,我可以偷懒了。”
他的身旁,紫色裙袄的鲁蕊儿颇为娇怒的瞪了一眼,“阳曲城早已经步入正轨,哪里需要你事事亲力亲为,你要是能听我劝,也不必操劳如此。”
讪讪的笑了笑,林逸拿起葫芦灌了口酒,与身旁同样一身甲胄,望着城下颇为欢喜的渠浪道,“走,他刘玉生回来了,我得跟他讨要工钱,这下,又可以买酒喝了。”
看着林逸逃跑似的离开,鲁蕊儿不禁愤恨的跺了跺莲步,亦是随着下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