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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狞鬼怪,却亦惊怕司命天神幽测的神色。
十殿阎君秦广王蒋,专司六境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且执掌孽镜台,六道轮回之事他怕是最知晓其中玄妙。
“下仙幽冥一殿秦广王蒋,拜见司命天神。”
夜子硕笑了笑,容色沉静,声线低浅,“阎君不必多礼,此番冒昧将你接来是有几事相询。”
秦广王蒋一惊,却不敢抬眸看他,不及细想匆匆而道,“是,下仙定知无不言。”
夜子硕淡淡看他一眼,只简短地问。
“魔宫北阴可是六道中人?”
下跪之人愣了下,随即单手做法,一本名普现于掌中,细细翻阅后,驽定道,“并无此人。”
话音一落,不光是匕清,便连夜子硕眸中皆闪过一丝诧色。
“那你幽冥酆都之前派来回禀之人为何言其确乃六道中人?”匕清脸色一阵青白急问。
秦广王蒋听言更是不知所以,脱口的话更是叫夜子硕二人心头又一惊悚。
“我幽冥酆都从未接到天庭任何诏谕!”
“什么?!无诏谕?天庭连遣了三道诏谕,你冥府怎可说无?”匕清脸色更加难看。
下跪男子怔了片刻,心中有丝慌乱,疑惑道,“天神大人,我幽冥却无收到任何天庭之诏。”
“可是,回复我的冥司……”
“不用问了,这事已然显山露水了。”夜子硕适时出声,打断匕清的质问,语声却冷得可怕。
匕清懊恼地张了张嘴,可下一瞬心思回转,不禁屏息道,“被截了!?我天庭派去的诏谕被北阴截去了。”
一时之间,秦广王蒋瞪大了眼眸已是满目惊骇,脱口道,“截取诏谕?魔界截取了天庭的诏谕!”他惊愕抬首望向司命天神神色难辨的表情,也恍然大悟。
魔界虽为六道之外,但本源原属六道之内,只是邪念入心,后坠入魔渊,北阴修为精湛不像魔胎所生,成魔未久,定是后天入魔,可是六道中却无他丁点宗谱可寻,且他又截取了天庭催询其本源的懿旨,定是图谋包庇之秘。
思及此,秦广王蒋又惊又怒,俯下身拜道,“天神有所不知,自从我冥王不失所踪数十万年,幽冥百司无首,即便我等冥官苦苦守护,但这幽冥酆都却不复往日肃严,天庭来谕,我境皆无人所知,实乃大错。”
这话,虽是委婉却寓意十足,当年白素与冥王夤顼苟且之事被揭,后又随着白素之死而不失所踪,这幽冥,显然已无主数十万年。
只是这触及司命天神那段过往,旁人又哪敢捏事造谣,更别提端到那凌霄大殿上言禀一番。
二人窥司命天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绷着下颚,暗自交付眼神,皆是不敢再妄自出言。
而夜子硕的目光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彩瑞出神,眸子深了深终是划过一道阴郁,迟疑了一会还是道。
“秦广王,有件事吾想当面问你。”说着,微微抿唇,才将目光从收回,若有所思得得盯着他。
秦广王惊骇仰眸,迎上琐视他目光,内心似被惊电掠过。
“十里黄泉,你可见过她的身影?”
话音一落,四下皆惊!
那冷沉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是这一番言语,却已然不在如往日那般清淡。
秦广王心如鼓躁,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这司命天神的那个‘她’天底下还能指谁?!
一时不禁面色惊慌,哑声道,“天神大人,下仙执掌夭寿生死,十里黄泉,从未见过您说之人!”说着已然俯下身,以示恭谨虔诚。
倒是夜子硕眸光敛了敛,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睑,一时间,匕清只觉口里尽是苦涩。
终是无望,怎成言辞。
难道这就是当初她一纸绝笔之书所言,岁月悠茫,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不复相见。
万里山河,千年情愫,一朝情错,怎又是一句‘你可看见她了’能诉清的。
几十万年了,天神即便是樽冰人,也该有知觉了。
只是天神何辜,白素何辜啊!
秦广王垂着眼眉不敢再言语,良久听之天神一句‘退下吧”心头大松了气,赶忙起身见礼退下。
匕清奉旨将送至殿外,递给他出境符节。
“回去吧,待冥王归来,幽冥地府便云开月明了。”
秦广王收起符节,忆起那位女子,不禁怅然一叹,“无为大道,天知人情,神恩功业,终是苦了这些牺牲的人了。”话罢摇了摇头,终在仙侍引领下纵云而去。
天庭,多么个光明堂皇的地方,其实埋葬的,却是人人寸寸断魂骨碎的心。
不知怎地,脑海中竟显现出一方清艳女子的面容,倔强至极。未来的磨难似乎已然可见,而这个偌大的天庭里,住着全是她的人,只是,她那颗仓皇而逃的心,自选择离去的那刻已然不能再给她安慰。
而天神,到底在她决绝地躺入剑的那刻起,轰然地碎了自己所有的心墙。
他有些黯然的垂下双眸,静静侧首望着静坐在窗前的身影,终是走了回去禀告。
“大人,还有一事。”他踌躇道,“东方崇恩圣帝嫡长皇子方才落驾玄天门了。”
夜子硕闻言,依旧一副深思状,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大人,可安排接见?”
这名分上可是花神的长兄。
“不了,遣人通知花神吧,顺便去一趟禄星台将这事知于精灵王夫妇。”
说话间,又恢复淡漠疏离,沉沉的威仪叫匕清不敢多问。心下犹惊且虑,天神与花神这些日子如此疏离到底为何。
似乎打那花神去祭拜长老的头七开始,这二位之间像是多了层看不见隔膜。许是大人归来后旧病复发不便多见,那瀛光殿更是无所动静。明明是有婚约的二人,如今却这般疏离相处。
“是,我这就去办。”话罢躬身退离。
只是人快到殿外,就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唤住。
“见了花神,便托话于她,她这连日来托人递来的药,说我都收到了。”
匕清一顿,忍不住再一次转头看他,垂眼,终低允一声,快出走出了长殿。徒留夜子硕静静的坐在书案前,窗外光影斑驳,将他的身影拉得于殿中很长很长……
霞光下的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清风撩起墨发轻拂,梦中的景致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良久的良久,在以为时光就如此静止时,那方薄唇才缓缓吐出一句细碎言语,轻得仿若空气中上下浮荡的微尘,飘零起伏。
……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