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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场吐血。
小胡口中的陈老师自然便是他的夫人陈若男了,因为刚开学不太忙,陈若男就跟学校申请休了今年的年假,然后带着儿子来西州探亲,看望一下陈扬。
本来这也是好事情,谁知道前些天李秋禾因为工作关系,也到了西州,加上仙儿年后就一直在西州待着,于是陈若男干脆给项谨去了个电话,把留在燕京处理集团公务的项谨也给叫了过来,等项谨一到,几个女人直接把麻将摊从燕京家里开到了西州家里。
而且更让陈扬费解的时,几个女人似乎都不怕熬夜多了会变老,就昨晚上还打到了一点多钟才各自回房睡觉。今儿个一大早,却又跑到水库去,想来麻将肯定要带过去的了。
不过她们几个在家里玩玩牌,陈扬忍忍也就过了,现在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工作,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了。
他当即把脸色一沉,呵斥小胡道:“小胡,我爱人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跟我说?办公时间把我的司机叫去给她们带路,像什么话!”
小胡见陈扬脸色不好看,又一想到前面陈夫人来的时候特别交代过别打扰陈市长的,他就一直憋着没说,这时心中一虚,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大概在八,八点四十左右,当时您在开会,回来后又一直在看文件,我就没敢打扰您。”
看到小胡吞吞吐吐的样子,加上近段一直不顺,陈扬没来由的鬼火冒,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你去叫小车班再安排一辆车,中午我得去一趟南湾水库,看她们搞什么名堂。”
南湾水库顾名思义,位于西州南边郊外,紧挨着南城老城区。
水库很大,占地面积大约在十五亩左右,这里的生态环境弄得不错,除了人工修建的护库大坝之外,其余的东西都很原生态,水库周边都是天然的植物带,里面还零零星星的点缀着几座绿葱葱的天然小岛,如果从天上俯瞰下来,这里更像是个中型的湖泊。
而此时正值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水库里风平浪静,湖水清澈,确实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
因此,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仍然有不少钓鱼爱好者一大早就买了票,跑到这里来垂钓休闲来了。
当然,随着陈扬上任之后,西州的工业化以及城市改造进程飞速推进,以后像这样风景优美的地方恐怕在西州是越来越少了,至少,在市区附近应该是不会再有的了。
原先水库是归属于南城区区政斧所有,由区政斧下面一个三产开发处负责经营管理,不过因为被规划到了南城cbd项目的规划图纸里,去年末就已经被西州政斧卖出去了。
当然了,买下这个水库的倒不是岭西的财阀,而是被南扬集团拍下来了。
陈扬没有给老婆提前打招呼,叫司机一路把车开到了水库管理处才下了车,在大坝上看了一会儿风景,然后让小胡去管理处调了艘铁皮船过来,径直往湖心小岛开了过去。
湖心小岛面积不大,也就差不多两三个篮球场的样子,但上面全是树木,很阴凉,加上管理处在这里设有休闲区,大部分来垂钓或者休闲的人都喜欢跑到这里来。
上了岛之后,陈扬没走几步,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很熟悉的女人声音。
“八筒,有人要不?”
“等会儿,我碰!”
“呵呵,麻将有首歌,上碰下自摸七条,我胡牌了!嘻嘻,运气真好,绝张都让我摸到了。”
“呀,大姐,你这把牌可以打清一色,胡这么急干什么?”
“是啊,可真没品!”
“呵呵,你们说那么多干嘛,快点给钱!”
“谨姨,仙儿阿姨,秋禾阿姨,每人输两子,一子一千块,妈妈赢了三千块钱。”
“呵呵,咱家小泽真聪明,以后长大了肯定可以当个数学家。”
一连串在外人听来如出谷黄莺般悦耳动听的女人笑声远远传来,可听到陈扬耳朵里,却是让他背后冷汗狂飙,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尤其是最后那声稚嫩的童声,让他这个耿直坚强的父亲,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当即往后一摆手,小胡会意,立刻止步不前,而他则快步往十多米外的一个小凉亭赶了过去。
噼里啪啦
在一阵清脆的洗牌声中,陈扬黑着脸走到了凉亭边上,没等走近,就冷冷的问了一声:“不错啊,你们几个挺有闲情逸致的,都跑这儿来打牌来了,给我说说看,今天都谁赢钱了?”
陈若男几女沉浸在休闲娱乐中,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陈扬,依旧谈笑风生着,这时冷不丁听到陈扬的声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一下子个个花容失色,纷纷惊诧莫名的循声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来人果然就是陈扬。
“咦,你怎么来了,下午不用上班么?”
陈若男有点奇怪的起身问道。
陈扬强压住鬼火,从地上抱起了正拿着一张“发财”在把玩的儿子,尽量用比较平和的语气道:“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带着小孩子打牌,你们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有什么嘛,小泽这么小,而且”
陈扬脸色一黑,狠狠的瞪了陈若男一眼:“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陈若男撇撇嘴,收住了话头。但看得出来,脸色明显变得不太好看。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其余三女则颇为扫兴,面面相觑,之前在家里只要空闲下来就一直打牌,也没看到他说什么,不知道陈扬今天这无名火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她们几个聚在一块,不打牌能干什么?
就在陈扬一通火气刚发没多久时,这时他目光一转,似乎被什么勾了一下,然后就见他脸上现出讶异之色,朝不远处的一个阴凉的垂钓台上看了过去。
只见那方石块堆砌成的简易石台上,一个略显孤单的,赫然正是他的老对头韩海天。
他怎么也在这儿?
陈扬微微一奇,不过转而一想,韩海天在市里是出了名喜欢钓鱼的,情绪不佳跑来这里休息倒也正常。
然后就转头对众女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去那边一下。”说罢,就把儿子顺手交到了项谨手里,自己则朝石台方向走了过去。
、“韩书记,这么巧?”
陈扬走近后,主动打了个招呼。说心里话,就他个人而言,他对韩海天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并且,虽然在之前大多数时候,韩海天对于他的一些工作计划没有太多帮助,但起码来讲,也没有起到太多反面作用。客观的评价他到西州这近两年时间,至少在大方向上,韩海天还是保证了他很多项目得以顺利开展的。
现在人也马上要走了,陈扬看到他时,难免也觉得顺眼了许多。当然,他到这来,主要还是有几句话想跟韩海天聊一下。
韩海天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陈扬,脸上现出几分诧异的表情,但还是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笑着跟陈扬握了下手:“你好,陈市长。”说着,就朝远处看了看,他见过陈若男,因此,发现陈若男在凉亭后,就笑道,“跟爱人一块过来的?”
“嗯,我爱人请了几天假过来,我抽空就陪陪她。”陈扬微笑点头,接着就又问道:“韩书记,省委对你的工作进行安排了吗?”
或许是因为身份关系,陈扬问起这个敏感问题时,倒也不遮遮掩掩的,这样反倒是让人平生出几分好感,毕竟都到了这份上,再虚与委蛇讲些客套话实在没什么必要,而且,他相信这个时候的怜悯或者同情才是对人的不尊重。
韩海天闻言,苦笑一声道:“呵呵,可能会先去卫生厅工作一段时间吧。”
“哦,挺不错的去处,以韩书记的能力,将来在省厅里,一定会做出成绩的。”
陈扬的话倒是出于真心的祝贺。要知道韩海天这次算是被挤走了,能到卫生厅当个实权厅长而不是被发配到人大或者政协养老,说明省委对他之前在西州的工作也还是给予了肯定的。
韩海天不置可否的笑笑,但看得出来,对陈扬的祝福,他没有太多反感。轻叹口气,才转头看向远处,有些感慨的说道:“算起来,我到西州工作也已经八个年头了,是时候该离开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相信西州在陈市长你的带领下,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陈扬闻言顿时就觉得有些诧异,韩海天这话听着确实挺奇怪的。
这时,远处有人喊了声“韩书记”,两人就停住了聊天。
陈扬转头看去,原来是韩海天的秘书小李正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要找韩海天。
小李显然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市长,赶紧又喊了声陈市长好。然后才汇报起了工作。
事情倒是挺急的,省委前面刚下来了一个工作组,是负责到各地方搞[***]前期宣传工作的,跟政斧没什么关系,但负责领队的宣传部一个副部长却要找韩海天先就工作沟通一下。
韩海天听完汇报后,就主动朝陈扬伸出手,笑道:“看来我还得再干点活儿咯,今天先这样吧,陈市长,以后有机会到西州来,咱们再好好聊吧。”
说罢,韩海天就快步离开了,而李秘书则收拾一下韩老大的渔具,赶紧跟了上去。
陈扬目送着韩海天的背影离开。
驻足原地,久久未发一言。
他其实是打算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下韩海天,那天省委张部长找他谈话时的一些关键内容的。毕竟除非韩海天真是因为犯事下台的,否则像他这样正常离任,省委方面还是会很重视他这个前任,对下任书记人选如何安排所给出的意见的。
可惜不太凑巧,刚聊了没几句,韩海天就走了。
当然,尽管是这样,但在原地沉吟片刻之后,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从韩海天为数不多的话来看,显然,韩海天给组织部的意见,看来应该还是倾向于保持西州班子稳定的。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吗?
陈扬摇头苦笑一声,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不管之前有多少恩怨,韩海天这次败了就是败了,哪怕他心里再怎么痛恨陈扬都好,以他的官场经验,确实没必要给他自己再增添一个背景深厚的难缠仇人,正好相反,在临走前,如果能举手之劳的说几句好话,别人或许还能记着他的这份人情,而且也会给组织上留下一个姿态很高的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官场上,相逢一笑泯恩仇,此事也是有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