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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翠花疯了。当警察前来捉拿她归案的时候,她竟然竭斯底里地狂笑着将自己一身的衣裤脱了个精光,yi丝不gua地裸露着身子围绕着村庄跑个不停,惹得村子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迷信而又古板无情的老人们怪难为情地赶紧关紧了门窗连声哀叹着说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不可挽回的一步,那么不管是谁作的孽,那都不重要了,现阶段最要紧的是赶紧将这个疯女人给抓住之后,将她的双手反捆着钉在桃树桩上用具有驱邪功能的桃树枝打个半死之后,再拉到村子后面的乱石堆里去烧埋了才算是正事啊。”
而村子里那些因为贫困而没有讨娶到老婆的光棍汉子们则就像是遇到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免费午餐似的,流着馋涎欲滴的口水围追堵截着她贼溜溜地看个不停。在光棍汉子们这帮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放射出寒森森的光芒的队伍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两个都上了外公年纪的老鳏夫。
当警察们就像是在同刘翠花玩小孩子躲猫猫般的游戏一样费尽周折将她捉住之后,就立即把衣服强行给她披在身上,将大嚷大叫着的她带到医院里面来叫田翠蛾给她注射镇静剂。在田翠蛾焦急的询问中,警察们告诉田翠蛾说他们得奉命将刘翠花捉拿了送到远离大石板沟乡好几百公里外的市里的精神病医院去找专家给她做精神病的鉴定,最终得依凭鉴定的结果来给刘翠花量刑定罪。
看到因为注射了镇静剂而蜷曲着身子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地呼呼大睡着的刘翠花,田翠蛾怎么也无法将一个在几个钟头之前还头脑清醒着,有条不紊地向她讲述着自己悲惨的人生际遇的人同眼前这个精神失常得已不知道羞愧而能将自己全身的衣裤脱光了裸露着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满村庄乱跑乱喊的疯女人联系在一起。
思索着在心里想到,究竟是谁害了刘翠花?是谁逼着她走到了今天这已没有了回头路的这一步?抬头望着窗外那角黛青色的天宇,田翠蛾就思绪奔腾着由刘翠花的不幸遭遇联想到了世界名著《红楼梦》里英年就香消玉殒的林黛玉。想到尽管刘翠花和林黛玉根本就是不同时代的两个人,可是她们都是女人,都是万恶的封建思想的牺牲品。在她们两人当中,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林黛玉是封建思想的直接牺牲品,而刘翠花则是几千年封建思想遗留下来的封建陋俗的间接受害者。
就在田翠蛾望着天上那片看似漫无目的地飘荡着的云彩思索着人生境遇的问题,感叹人生如梦,转眼就是星斗转移、物是人非了的时候,病情已经好多了的周全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边把她吓了一大跳。
听到周全福低声下气地哀求她说道:“田医生,因为刘翠花的使坏,我们一家人如今已经因为她而落得了个骨肉分离、钱财两空了的苦难境地,可是,看在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的情份上,我还是不愿意让刘翠花因为我中毒的这件事情而进了监牢去服刑,丢下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不管。哦,田医生,我二哥周全虎的死因除了刘翠花本人而外,就你我知道,我请你千万不要告知给别人听,而对于我的病情,我也请你在你的病历记录上撒个谎,就写说我是因为误喝了用作外涂的药酒而中毒的,一切都和刘翠花本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听了周全福一番恳求的话语,田翠蛾突然觉得周全福就是压榨了刘翠花的直接凶手,是周全福拿着一把无形的刀子一步步把刘翠花逼着走到了今天的这步境地的。于是,她声音粗暴着没好气地回答周全福说道:“刘翠花毒死了周全虎,又劝解着你喝下了含有剧毒药品的外涂药酒,法律是无情的,刘翠花这样做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
“可是,”
望着周全福那因为苦恼担忧而紧锁着的眉头,田翠蛾用一种威严的眼光逼视着他接着问说道,“可是周全福呀,你们一家人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好好想想刘翠花之所以走到了今天已没有了回头路的这一步境地,到底是谁之过?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嗯。”
在田翠蛾严厉目光的逼视下,周全福耷拉着脑袋嗫嚅着嘴唇小声辩解着说道,“田医生啊,要不是因为家境的贫困,我可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别的男人分享同一个女人的啊——嗯,哪怕这个男人是自己一母所生、一奶吊大的同胞兄弟也不行。”
看到周全福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着的可怜模样,田翠蛾俨然就像是一位铁面无私的法官那样打断了他支支吾吾的话语接过他的话头说道:“周全福呀,枉你们三兄弟长着一副结实厚重的身材,生长在人类最先进的时代,或多或少也受到过一点人类文明的熏陶,可你们三兄弟做出的行为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难以理解。对了,周全福呀,我可是给你说了,我田翠蛾是个遵纪守法的合格公民,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和人身自由当儿戏来在威严的法律面前替别人作伪证的。而对于你,我定会尽到一个做医生所能尽到的最大职能来为你医治病情,让你早日得到康复的。”
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语说完了之后,田翠蛾仿佛当周全福是个凶神恶煞的飞禽猛兽一样,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扭转过身子径直向着自己的单身宿舍走去,把个情感落寞着的周全福冷落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