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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还臭一百倍!一千倍!”
“唉,师傅,你明知道跑不出去的。你何必这样呢?反正你愿意教也得教,不愿意教也得教,怎么就想不通这个道理,让我一天好茶好饭的伺候着不好么?非要选择皮鞭和刀子才甘心。”
范同酉背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每一个动作,都引的肋下的肌肤锥心的疼痛。这让他的心头怒火愈甚。“连尸门这样的妖魔邪道都不愿意收你,把你踢出门来,施足孝,你居然还有脸;爱找我拜师,嘿!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名号,还有谁比你老人家更能甚任?”
“胡说!”施足孝怒道。“谁说尸门不要我?是我自愿跑出来的,我跟常敢当那个老儿不对头,他当了掌门。我自然不肯在他手下听使唤。”
眼见着树林越来越密,拦路的藤草灌木众多,僵尸们行动很不方便了,施足孝终于把耐心用完。
“尧清,别让这老头儿再飞了,叫醒白尸,把他打下来。”
“是,师傅。”一个年轻的声音回答。
落足之处没有任何活物。范同酉焦急的向四周快速查看,西藏暗暗祷告,哪怕是只有蚱蜢也成啊。
脚下的树林闪过一阵短暂的光芒。淡青色的,才一亮起就又灭了。范同酉听见一个非人的咆哮响了起来,似乎一个人遭受着巨大的痛苦,抵御不住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嘶喊。
那年轻人在低声年咒,语调短促凄厉,如怨如泣。
“轰!”的一声震响,一团庞大的红色光炎从底下飞弹出来,从范同酉的身边擦过,拖着长长的炎尾射上天去,像一个灿烂耀眼的烟花。
“糟糕!他们唤醒会法术的死尸了。”范同酉心中暗惊,不敢再做直行,调整身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折行。跳飞了一会,那僵尸竟然又判断出了他的运动轨迹。便在他脚步刚踏离树冠的时候,‘轰!’的一下,枝叶纷飞,又一个火球呼啸着从脚下扑来。
这下来不及躲闪了!范同酉大骇之下身子前倾,同时两臂竖起来伸向天空,尽量减少被袭击的面积。背部一阵撕裂般的巨痛,一整片甲翅被齐根打断了。火球划过身侧,带出的呼啸的尖声把他的耳朵震的嗡嗡轰鸣,一时听不见别的声音。剧痛之后,他才感觉到了肌肤上强烈的烧灼之感。左边一侧,翅膀已被熔穿,皮肤上也烧起了无数燎泡。
“真该死!”范同酉再也止不住身体的下滑之势,眼见着下面草叶刷刷急响,僵尸行动的轨迹形成数十条直线,齐向他落脚之处聚拢过来,他想:“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此时,在范同酉正前方里,一间简陋的草屋之内,另一个人也在这么说话。
“蒋堂主,桑堂主,莫堂主,连同他们所带的部属已经全部遇难。外十八堂现在只剩下十五个堂主了,康香主,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请你示下。”
九个人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只敢用眼睛的余光投向坐在凳子上的一个黑袍老人。
那老人纹丝不动,身子微微前倾,仿佛陷在沉思之中。金线勾绘的繁复花纹,像两条张牙舞爪的龙一般锈在他两边的袍袖之上。这说明了他的身份。下遮的斗笠盖住了他的面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垂落在胸襟前平静的灰白胡子来看,他或许并没有被这个消息震动。
良久。
八个堂主一个坛主就这么安静的等候着,不敢再发出丝毫声息,房间里面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十个人仿佛化成了十尊木雕。
烛花‘剥’的炸了一下,房间里微微闪光。康坛主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抬起头来,轻轻呼了口气。深沉的暗影之下,渐渐显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他的声音像是叹息,柔和又充满慈爱:“他们怎么死的?”
没有人回答。九个人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收敛自己的呼吸。唯恐身上一丝颤抖会让自己显的比别人醒目。
“林坛主……”老人从左到右扫了一遍,定格在他正面的一个黑袍汉子身上。那汉子袖边只绞着三道曲折的银线,职位比另外八名纹金线的堂主要低。
林坛主身子震了一下,“属下……正在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夏堂主,夏堂主,嘿!你们这通联传讯的任务做的很好啊。”
林坛主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们死了多久?”
“三……三天……”
“三天。”老人缓缓的吐息,声音听起了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正在责备他心爱的孙儿:“你作为通联起五组的负责人,怎么晚才跟我报告,很好。”
林坛主声音抖了起来。牙间格格作响:“属下这两天……正在做外围清剿的任务,但碰上了几个扎手的人物,耽误了一点时间,没来的及跟先遣队伍联络……”
“嘘——”康香主竖起食指。放到嘴边,阻止了林坛主的辩解:“你应该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
“清剿外围是你的任务,通联前五组也是你的任务。”
“属下知错了!求香主开恩!”林坛主哪里还能镇定的住,跪了下来,整个人抖成了筛糠,“念在属下多年来忠心耿耿,为教主尽心尽力办事……求香主网开一面!不要把我送到虫洞里面受罚!”
康香主笑了,灰蒙蒙的眼睛里面似乎闪过一丝亮色。他柔声说:“罚不罚你,不在我。我只管督促上根之责,具体会怎么定你的罪。是虫鸣堂的事情。”
林坛主面色灰败,哀声求道:“康香主,属下斗胆请你……晚些报给虫鸣堂……属下以后一定听着香主的话,赴汤蹈火,找机会将功赎罪,求香主开恩!”
“我现在不罚你……”康香主没说完,便听见外面林子一阵鼓噪的蛙鸣。
这是警鸣蛙的叫声,外面出现了变故。
房中众人一起把目光投向窗外,见一个负责警戒的教徒像只敏捷的猴子一般,从树林的跳荡过来,急冲冲跑到门前跪下了:“禀告香主,众位堂主,四里地外有一队人正向我们冲过来。速度很快,估计不到一刻钟就要到达这里了。”
“有多少人?什么来路?”一个堂主道。
“数目不详,正在查探之中,最少不会少于三十人。据……属下得知,这里面有相当数量的僵尸。”
“哦,赶尸的。”康香主站了起来,仿佛在自言自语。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深沉的夜色,看见远处的场景。“不知是信鬼呢,还是稚尸……鬼师,尸官……呵,很有趣的故事。”
众人都不知道他所说的鬼师和尸官是怎么回事,见他立在窗前陷入沉思中,先前说话的那名堂主吩咐探子道:“你再去查探,分辨清他们的目的,速速回报!”
“是!高堂主!”那教徒应了,翻身一个筋斗,又重新钻进了茂密的树林之中。几个堂主个司其职,吩咐部属,只片刻之间便妥善安排了岗哨和防卫人员。
此时四里外的施足孝和范同酉还不知道,前方已经出现了巨大的障碍。
忍着剧痛,范同酉扭转腰身,伸臂勾住了一条树枝,终于免了落地被擒的恶运。然而他的好运还没有维持多久,目光一瞥之间,看见树下一丛旺盛的野茶中间,一个年轻人骑在僵尸身上,冷冷注视着他,年轻人的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高大死尸正在折动双臂,十个手指如莲花般合拢,僵硬的勾画着指诀。
“风火动。”
明光突然而亮,一条火鞭如同活蛇一般,从僵尸掌中飞蹿起来,直向这边急扫,突然的气浪隔远仍然感觉的到。范同酉大惊,双足使力一蹬,后仰翻落扑向另一颗树。
两只脚刚刚倒挂住一根伸出的树枝,“噔!”的一声闷响,仿佛铁枪刺入木中。粗长的火鞭一下子扎进了他刚才吊的着位置,火星突然炸开。火鞭的高温瞬间将树木的枝干烧焦,黑色的焦块在一眨眼之间便扩大成木盆大小。枝干熊熊燃烧起来,连上空数丈的叶子都不能幸免,被热气袭到,快速干枯,燃成火焰。
深夜的林里第一次亮起了耀眼的火光。
一击不中,僵尸又把火鞭卷了过来,范同酉赶紧伸直了脚尖,整个人便向地面急坠。地面上的僵尸登时都伸出了手臂,恣着牙齐声鸣叫。
“胡——胡——”
可惜他们的猎物并没有如愿掉下来。范同酉身到半空中时一个鲤鱼打挺,双臂伸出,十指如钢锥一般齐插入树干内,扣稳了,生生把身子平拉过去,像只大甲虫一般附在树干之上。这一下险中求活,又躲过了法术僵尸顺势抽下的第三次挥鞭。
那白尸厉声尖鸣,把火鞭收短回去,又换了个指诀。
这次指诀比‘风火动’要复杂的多了,用时也久。范同酉得空连纵出七八丈外,偷眼回视时,正看见僵尸把双掌十指张开。“啪!啪!”的火星炸裂之声,六气只头羽具全的火鸟翻飞着猛冲出来。
范同酉心里大苦。火鸟!这僵尸能将火焰幻化成型,功力已经很高了,他生前定非无名之辈。跟这样棘手的敌人打仗,一向是范同酉要竭力避免的事情。可是,今夜的局势不由的他掌控,他没的选择。
困局。正如棋局争锋,对方的车马已经迫近城下,他除了应战再也没有被的出路了。
没法子了。看见几只火鸟焰色由红转青,明亮异常,嘶叫着向自己扑来,范同酉知道必须相抗了。成型的火禽火兽,锁定敌人之后便不再放松,除非敌我之间有一方消亡。
“啪!”忍着心痛,范同酉捏破了第一行第三顺位的瓶子。
这是避火猴之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