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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空气里,沁人心脾。腊梅花枝疏散。并不阻碍视线,但叶片茂密地篁竹看去就如同一团浓墨般,乌沉沉地罩在白地上,让人总忍不住怀疑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心意叵测的怪物。
花木之中掩着四座小楼。
胡炭不知道水碧箐住在哪栋楼里。抑或,她竟和父亲住在隔壁那座院子里?胡炭打算先找个人问问,他径直向最近地那座小楼走去。
和外面人声吵杂不同,这座憩息之园此刻沉在宁静中。分明与外院两个世界。胡炭发觉自己先前地顾虑有些多余,此时雪地里除了他自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哪会有人找他麻烦。从天光来看,现在也该入亥时了,外面这么冷,还落着雪,主人们怕都入眠了吧。胡炭只盼望能遇见一两服侍的下人问话。
趟过几座雪丘,绕过数重花树。那座三层高的绣楼就在竹木后面慢慢展出了身姿。这是一座飞檐叠角的精致小楼,漆柱琉璃瓦,朱阁玉户,夜色里看来就如安静地女子一般。此时三个楼层的挂檐风灯都还亮着,只是二楼和三楼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只有一楼还一派通明。
胡炭有些惊诧。
走廊上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难道下人们都入室服侍么。可是这么大座楼,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这也太离谱了吧?
难道这不是主人居住地地方,而是别有用处?他有些疑惑的想,却又不敢上前去一探究竟。因为女眷宅通常是一户人家里最隐秘的地方,非至亲好友不得进入的。虽然他只是个孩子,未知人事,但若是冒失乱闯,也有可能撞见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很让人犯忌。
胡炭打定主意换个地方。哪知他刚旋动脚跟,却忽然听见一阵模糊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严厉的说话,是个女子。
白娴!胡炭几乎马上就做出了判断,他与白娴虽然今日第一次见面,然而少年只凭着这一次照面对话和眼下微弱的声息便能猜出是对方。
声音是左侧那间房里传来的。胡炭抬起一半地腿又放下了,他支起耳朵细听,可是只听见一阵喁喁细语,隔着十好几丈距离和一堵厚墙,他耳力再好也听不出什么内容。正当他凝聚精神想要听得更细时,房间里却猛然爆起一阵激烈争吵。
曲妙兰和白娴吵架!
胡炭心中大奇。这曲妙兰是什么来历?拥有那么可怖的功力,是胡炭在以往与玉女峰对阵中从未遇见过的。她在人前对白娴一副恭敬听命的模样,可是背地里却敢与掌门争吵,当真是了不起的胆色。白娴在玉女峰一向说一不二,这下可有反抗的人了。
好奇心一起,少年更是迈不动步了。听着争吵声响起一瞬便沉寂下去,也不知是两人有所顾忌还是旁有原因,他便悄悄地打量四周,见再没有旁人,倏的矮身下来,轻轻落脚,借着花木石头掩藏形迹,悄悄摸到墙根底下。
房间里有人重重的喘息。胡炭伸指沾了口水,轻轻的捺在窗纸上,悄没声息的挖开了一个小洞。
“你如果再这样胡闹,我就只能把你收回去了。”胡炭听见白娴冷冷的说,他迫不及待的把眼睛凑上小孔,看清了室内状况。
白娴正站在离窗七尺处,侧对着胡炭,两只眼睛平视着对面白墙上的一轴图画,当然,玉女峰掌门心不在此,胡炭看见她急速起伏的胸脯,一支细腻地手掌,正捏得紧紧地自然垂在腰侧,玉片般的指甲闪着润泽地微光。玉女峰掌门正陷在激动之中,并没有发觉近在咫尺的偷窥。
曲妙兰离得更远,她坐在房间里进,背对着白娴。
从这个角度,胡炭无从观察曲妙兰的神色。但从她僵硬的肩背和昂然挺高的头颅约略可以猜想。这个法力高强地古怪女子此时也正在气愤当中。
“狗咬狗,精彩大戏!”胡炭肚中暗喜,“两位继续啊,可别停下……”
白娴不负观众所望,接下来果然便说:“这半年多来,你就不怎么听我命令,想来你已经忘了当初所发的誓言,二十年内……”这一句还没说完,胡炭忽然看见僵硬着的曲妙兰猛然转过头来,两只眼睛锐利如刀。向自己这个方向投射过来。
“被发现了!糟糕!”心思极快的偷窥者没工夫去想为什么会被人发现形迹,一感不妙之后,下意识的便往右侧倒去。
“嗤!嗤!”两声微响。窗纸上和石墙上,同时出现了两个指头大的破洞。如果胡炭反应稍迟些。此时头颅和肚腹上已经多了两个血洞。
“好狠辣的婆娘!”胡炭吓出一身毛汗,心头大寒。借着双掌撑地的一推之力向后直翻丈余,先远离那个危险之地。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无以复加。若让外院群豪看见,少不得又惹一阵喝彩。哪知胡炭才抬起头,一眼便看见站在三尺外的曲妙兰。他的脊背顿时如被一桶冰水泼下,“见鬼了!这么快!”意外地小贼亡魂大冒,此时门窗皆闭,曲妙兰是怎么出来的?
“呀!”便在这时,白娴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是谁?!”
“一只不安分的小臭虫!”曲妙兰没回头,只冷冷的说。她盯着胡炭,“你藏得很好啊,我差点都发现不了你,你听到了些什么?”说话间轻轻抬起右掌,空气里有嗤嗤地轻微声响,不用说。那只雪腻的手掌此时应当又变成了铁灰之色,胡炭看见了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机,突然间便感觉到了近在眼前的死亡。
“哈哈,白掌门,你好啊!”胡炭没有回答曲妙兰,脸上挂起笑容,向白娴打招呼。他漫不在乎地拍打着身上的雪粒,故意不看身边冷丽的杀手。“刚才看见你受伤了,我跟凌飞道长他们说。过来给你送张符。”
果然。曲妙兰慑人的气势弱了一些。胡炭看见她蹙起蛾眉,两只好看的眼睛向着群豪居住的小楼张望过去。鲜红的嘴唇也微微抿起。
“知道有这么多人看我过来,你也不敢轻易下手吧。”胡炭心里想,暗发一身冷汗,刚才生死就在刹那,实在太危险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定神符,笑着托在掌上。却没敢向前移动脚步,因为曲妙兰的杀机还一直锁在他身上。
“既然你发了誓,这八年里面不许伤害我和姑姑……”胡炭说道,偷偷瞥一下曲妙兰,“那我们暂时就不算敌人,定神符治伤还有点用处……”
“不用了。”白娴冷冷的说道。胡炭嗅到空气里清冽地药气,那是玉犀散的味道,显然玉女峰掌门真的没有服用定神符。“多谢你的好心了。”
“白掌门,你受伤不轻,若不能及早恢复,只怕会有碍行动。”胡炭劝道,“定神符是我亲手所画,治伤还是很不错的。”
“我已经服过药了。”白娴淡淡的说。
胡炭无奈地撇开手掌,假意叹息一声:“凌飞道长跟我说,白掌门肯定不愿收下我的符,我还不大相信……唉,果然是老姜更辣,看事情比我远,算了,既然白掌门不能暂忘仇怨,仍然对我心存敌意,我也不能自讨没趣。”
“曲姑娘,”他正面转向曲妙兰,对曲妙兰那若被精钢铸成的手爪视若无睹,从容说话,“还有句话要带给你。”
“说!”
“宋必图知道我过来,特意托我向你传话,他想找个时间再领教曲姑娘的高招。”
曲妙兰身上气息骤然一盛,她冷冷说道:“他要是不怕死,就尽管来。”
“就这样吧,话我已经带到,这就告辞了。”胡炭笑道,转身便走。他感觉曲妙兰的气息被引散了许多,显然刚才那个捏造的谎言成功分开了她的
“两位好好休息吧,将身子养好些,我们八年后再作对手。你们可别被宋必图先干掉了。”
曲妙兰的杀机仍如毒蛇之吻,紧紧贴在他身后,但比起先前密同实质,将要刺破肌肤的感觉,却是轻了很多。胡炭强忍住想要快速逃离地冲动,把心一横,只当自己已是死人,尽量自然地迈步。话已说尽,若是两人真的不在乎誓言,不怕被众人指责,那自己做什么也白搭,在这种情况下,他可没把握能逃开曲妙兰地杀招。
还好,他走出了一十七步,曲妙兰仍然含劲未发,白娴也没有说话。胡炭知道自己把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两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稳稳的迈步跨过雪丘,拐步转到竹丛后面了,这时才感觉不到曲妙兰那如同芒锥抵背的锁定,胡炭的一身冷汗顿时刷的淌了下来,手足也变得有些绵软。
天王问心咒引动了雪地水气,聚肾宫,散入股足,胡炭迈开大步飞奔,只想离那小楼越远越好。曲妙兰刚才那如同鬼魅般的行动真的吓坏了他,他可没有第二次勇气去面对那般随时都会落下的死亡。
小楼前的白娴看着一溜雪尘向着院门处急速滚去,这时她才恍然惊悟胡炭话中的破绽。这小鬼从凌飞那里来,怎么路上一个陪同的人都没有?这里是赵家庄,凌飞便再粗略大意,对这样和事调解的场合,也断不会不派一个弟子随同而来的。而帮宋必图带话,更是一个可笑的谎言,宋必图何等身份,怎会委托这么一个猥琐小贼来传达意见。
“掌门……”曲妙兰也反应过来了,两人刚才骤知被人偷听,陷入慌乱震惊中,所以才被胡炭所趁,此时冷静下来,胡炭的破绽登时昭若雪地黑泥。白娴寒着脸,抬手阻住了她的问话。
“狡猾的小贼,且容你和秦苏再多活几天。玉女峰的弟子是不能对你们主动出手,可是……玉女峰只有弟子么?”白娴的唇边挂起了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