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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见了白娴的嫣然一笑,贺江洲骨头都快酥了,哪还有个拒绝的道理。走出院门时,心中直想:“唉,这个师姊笑的当真勾人,看起来比秦姑娘还要美貌……要是能把她也娶过来。双星伴月,这日子能有多美啊……让我作神仙我都不换。”被这宏伟的抱负困扰,心神哪里还留在身上,瞪着眼睛直行。也不知道拐弯,几乎便要撞到了院墙之上。
厢房里,秦苏收拾完椅子让白娴落了座。白娴看她把门都掩上了,才沉下脸:“师妹,你怎么还在这里?”
秦苏道:“我……前些日子出了一些变故。没走成……不过,我很快就要走了,半个月……不,不。十一天……”
“出了什么变故?”白娴哪里肯信,心中暗自冷笑。一句话冲到口边了,到底没有说出来。她心里想的是:“你是不是还舍不得掌门的位置。不想逃了?”
秦苏大感为难,前段日子遭遇纷杂,一时哪能解释清楚。银两被盗,胡炭走失,这些话说起来千头万绪,可怎么跟师姊说明?白娴见她说不出话来,心中愈发坚信了自己的猜测。站起身来,假意叹口气,道:“师妹,我知道你还念着旧情。舍不得师傅她老人家。可是,事已至此,你还想回头么?”
秦苏摇摇头,低声道:“我从没想过要回头。”
“那你怎么还不走?难道不是盼望着师傅再把你带回山上?”白娴霍然转身,眼睛亮亮的看着秦苏。秦苏没有看出她眼神里复杂的感情。
“师姊,我留在这里,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完成。只要十几天,最晚不会超过二十天,事情结束后,我一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江南了。”
“你呆不到那时候。”白娴摇头说,“师傅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你要是现在不离开,那就没机会了。她很快就会过来,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秦苏握紧了拳头。
左思右想,愈感忿然,她抬高声音说道:“我都躲到这里了,她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么?”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白娴:“师姊,我真的没拿她的灵骨佛像,那东西怎么用我都不知道,拿了干什么。”
“灵骨佛像?”白娴怔了一下,一时不明所以。“什么灵骨佛像?”
“师傅……她……她不是说我偷了一尊灵骨佛像么?我向天起誓,我绝没有碰过玉女峰的任何东西。”白娴这才想起月前自己诓骗秦苏的言语。她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没拿。”
“师姊,我现在决不能走。就算……她要过来,我也不会离开的。”秦苏斩钉截铁的说道。这片刻之间,她心意已经决下,无论情况怎样,她一定要先把胡不为的魂魄塑好,要是师傅执意要捉拿自己三人,说不得,只好恩仇了断,一死罢了。
白娴心中暗暗吃惊。“师妹,你又何必呢?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跟师傅硬干,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苏摇头苦笑:“我现在是没有退路了。”
“怎么?”白娴问她。秦苏把哀伤的眼光投注到旁边不远的胡不为身上,心中充满了悲凉。有道是厄运连绵,祸不单行,胡大哥眼看着就有复原的希望,可就在这节骨眼上,竟然又生出突变,形势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胡大哥的命运会是怎样,此刻又变成了悬念。
“师姊,你不用再劝我,这次我是说什么也不离开了。师傅要来的话,就让她来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白娴默然了,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眼见着秦苏一脸凄然之相,显然是下了死志。她看着胡不为的眼神还是款款深情呀,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竟然不顾忌到三人的性命,一定要死守在这里呢?
在房中踱了好几圈步。白娴想不明白其中关窍。问道:“师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么?师姊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或者你有什么难处。我一定帮你想办法解决。”
秦苏摇头,泪水扑簌簌掉落下来。
“你说有重要的事要办,是在这里解决么?”
秦苏点点头。胡大哥重塑魂魄之事,干系重大,可不能泄露给别人听,虽然师姊对自己极好,可她终究是师傅身边的人,万一不慎漏了口风。那就完了,因此还是不告诉她的好。
“那……你想见到师傅吗?是不是有话要跟她说?”白娴试探着问,这下秦苏摇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原来这样。白娴暗暗舒了一口气,心头的大石稍稍落地。既明白了两方的态度。那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只要让师傅相信秦师妹已经不在这里,那就解掉了谎言被揭穿之厄。她眼珠转了转,活动心思,顷刻间便想出一个主意。
“师妹你来,我告诉你一个法子。让你不用见到师傅……”
次晨。
听见秦苏遣下人来请,贺江洲大喜过望,挺身起榻,好好装扮了一番。兴冲冲跑到厢房来候命。秦苏面覆冰霜。把他让进房中了。劈头就问:“你说!为什么要这样作?”
贺江洲吃了一惊,强笑道:“怎么了?我……我没作什么呀。”心中打鼓。面上便惊疑不定。此刻他肚中鬼胎万千,也不知是哪个破漏出来让秦苏发现了。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秦苏咬牙说道。“枉我这么信赖你,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可你……竟然给我师傅报讯!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在这里住下来,当初为什么还要让我留着?”秦苏越说越委屈,后来气得流了泪。
贺江洲心中‘咯噔’一下,暗暗苦笑。想不到这件事这么快就露了馅。定然是昨晚上那个美貌师姊告诉她的。贺江洲心中暗骂自己糊涂,象这样的告密之事,怎能具名打报告,古往今来,没见过检举揭发别人还洋洋签上大名的笨蛋。
唉,偏生自己鬼迷心窍,为了在秦苏的师长面前留个正义勇武的好印象,绞尽脑汁写出那么一篇杂骈俗骊之文来。原意本是讨好人家的,可现在倒好,她们不领情不说,反呈之出来,成了无可抵赖的铁证。
见秦苏落了泪,一番梨花带雨模样。贺江洲心中好不难受,着实痛恨自己做事欠考虑了。好在花花公子多年来游戏风尘,经历过无数争风吃醋的场面,已炼得嘴皮子甜滑无比,当下细一计较,又生出解脱之道来。
“秦姑娘,你误会我了,我这是一番好意。”
秦苏掉过头去不理他,暗自抹泪。
“你知道天下最不幸的事是什么吗?”贺江洲低沉着声音说道,拿眼去看秦苏,听见她抽泣之声减弱了,知道她在听,便长长叹了口气,道:“天下最不幸之事,并不是流离失所,衣食无着。而是因为些些的误会,造成父子同堂,却形如陌路。夫妻反目,往日的恩爱变成仇怨。”
“我不想让你和你师傅就这样互相仇视下去,我知道,现在这样的局面,你和她都很难过的。”
“而且,你要相信,我敬爱胡大哥的心,和你一般无异。”贺江洲诚恳的说道,压低了声音,把语调转成苍凉。“我听了你和胡大哥的经历,在心里就敬重胡大哥的为人了。见义勇为,这份侠义心肠值得人人尊敬。可是,这样的好人,竟然被天下人误会,背负着骂名,我怎能装作看不见,任由他被人四处追赶和唾骂?”
“那你……为什么在信里还要骂他?”秦苏心里凄苦,忍不住哭喊道。贺江洲的话又一次勾动了她的记忆。一年多前,沅州明峰山上那一幕,又历历回到眼前。亲爱的胡大哥当时确是忘死的保护着她啊,这份深情,她如何能够报答。
“我是想把你师傅请过来,由我爹爹出面,帮胡大哥化解了这段误会。”贺江洲说道。见秦苏肩头微微震了一下,便继续说下去,“可是你也知道,你师傅恨胡大哥恨到骨子里了,我要一开始就说胡大哥的好话,她能不在心里疑忌我们么?只要她心里对贺家庄存了反感,我爹说什么话,她都只听三分了。倒不如一开始就先把胡大哥说得极坏——反正在她心里,胡大哥已经是这样了。这样,你师傅心里就觉得我们贺家庄也是跟她同一条心的,我们说话,她也肯听了。那时候,我爹再慢慢讲道理,说事实,一点一点把胡大哥的冤情都洗刷掉。”
“我只是想帮你们作些事情……都怪我,我事先没有先告诉你,是为了怕你反对,秦姑娘,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你就打我骂我吧,我决不逃开。”贺江洲说着,起身跪倒下来,‘哧’的撕破了身上华丽的绸袍,露出了胸膛。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秦苏哪能辨别真假,眼见贺江洲满面沉痛之色,更愧悔的跪倒求责,她再也说不出责怪的话了,只跺脚道:“你快起来……这成什么样子,让人见了,还以为……以为……”
贺江洲心花怒放,情知一番假话已收奇效。但他脸上表情却更显哀痛,跪行两步,一把抓住秦苏的手,拍在自己头上:“秦姑娘,我是甘心领罚,你如果还生气,就使劲打我吧。”‘啪啪’打了两下,秦苏待要挣脱,贺江洲却抓得稳稳的,哪能挣得开。
捏着秦苏的手掌,丰腴温软之感传来,贺江洲神魂飘荡,三魂七魄险些便要脱壳而出了。小巧的手掌,鹅脂般滑腻,纤纤五指,如春葱圆润。贺江洲闻到馥郁的脂粉之香,见着那一截如雪如玉的手腕,心都要醉了,一时间脑中哪还有什么清晰思路,口干舌燥,浑身火热。只恨不得时间就此停顿下来,千秋万载,永远凝固不变。
“放手!放手!”秦苏羞得满脸通红,赶紧使力抽出了手掌。“你不要这样,我相信你了。”
贺江洲心中大赞自己。
“不过,以后你不许再写信给我师傅了,我和她的事,你一点都不了解。”秦苏顿了顿,道:“还有,帮我找一间偏僻的房子,我一会搬过去。”她盯着贺江洲:“我要躲我师傅。要是你再把我的行踪告诉她,我永远也不原谅你。”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