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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已落下,夜色朦胧了玻璃。
因为从会议室出来后,许桐就告知他素叶来了办公室,所以回到办公室见她躺在沙发上时,他放轻了脚步。
今天应该是她在联众的日子,一般来说,她下了班会直接回家的。
将文件放到桌上,年柏彦坐在了沙发旁,借着室内微弱的光线打量着她的脸。
她看上去有些倦怠,脸色略显苍白,抱着抱枕窝躺着沙发,一双高跟鞋歪躺在地毯上,她的脚踝骨有点发红,仔细看竟磨出点血丝。
年柏彦皱了下眉,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脚,想要看清楚,刚碰到她,她就醒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落在他身上。
“脚怎么磨破了?”他低沉地问。
素叶不语,起身搂住了他,窝在了他的怀里,像个孩子。
不消说,年柏彦也知道肯定是工作上的事儿,搂着她,成为她依赖的港湾,良久后低低笑道,“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烫伤了手就是磨破了脚,叶叶,不能这么惩罚自己。”
可素叶的心情没有明朗起来,紧紧揪着他的衬衫,不知声。
年柏彦察觉出她的心情是真的很糟糕,便任由她这么靠着了。良久后,素叶才开口,声音软软的无力,“你还要处理工作吗?”
年柏彦搂着她,腾出一只手看了眼时间,“有两份文件需要处理,还得半小时。”
“那我能躺在这儿看着你工作吗?”素叶可怜兮兮地说。
年柏彦摸了下她的头,“明天我再处理,我们回家。”
素叶却摇摇头,“我就是想看着你工作。”声音有点哽咽了。
吓了年柏彦一跳,赶忙捧起她的脸,这才惊觉她的眼眶红了。
“好好好。”他赶忙答应。
素叶将头抵着他的肩膀,情绪低落。年柏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低声道,“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外界的传闻。
素叶使劲咬了下唇,半晌后才哑着嗓子说,“我辞职了。”
“联众?”
素叶嗯了一声,然后说,“丁教授非得让我去配合协会做份检查,我真的不想做,一气之下就辞职了。”
“然后就郁闷了?”年柏彦始终含笑,语气*溺。
素叶不说话,咬着唇。
他伸手将她的唇从贝齿里拯救出来,温柔笑道,“既然做了决定就要释怀才对。”
“你觉得我做得对吗?”素叶抬眼,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这个眼神令年柏彦更加心怜了,吻了她的鼻尖一下,轻声说,“叶叶,这种事不属于道德标准范畴,所以没有所谓的对与不对,只有值得还是不值得。”
“我接受了检查,就相当于迎合了那些舆.论,承认自己有问题,就算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没事又怎么样呢?大众喜欢的只有八卦,不是真相。”素叶抽了下鼻子。
年柏彦唇角的笑容扩大,“既然想得这么清楚了,就别郁闷了。”
“可我丢了份工作。”素叶眼睛又红了。
年柏彦哑然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你还有我。”
“你就当我无理取闹好了,难道我不能为少一份工资难过一下吗?”其实素叶看见年柏彦后心情就好多了,那些愤愤不平转化了委屈,是的,再多坚强的面具,只要碰上了他都会忍不住摘下,然后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无理取闹。
她曾经告诉过那些女客户们,跟她们说,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处理好自己的问题,不要把问题强加给亲人或你老公身上,尤其是你的老公。他不是你的父母,没有义务一定要纵容你的放肆和宣泄。
可现在,她就是觉得年柏彦是跟舅舅和舅妈一样亲的亲人,甚至有时候她觉得年柏彦更像是个父亲,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她只想见到他,然后窝在他的怀里,跟他说,柏彦,我受伤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有了这种自信,她觉得,好像自己怎么跟他放肆跟他哭闹,他都不会嫌弃她。
“行。”年柏彦始终纵容,“你无理取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你高兴,怎么折腾我都行。”
“你嫌弃我折腾你。”素叶又不高兴了。
年柏彦被她逗笑,“也只有你敢这么折腾我,还不允许我牢骚一下了?”
素叶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他,他的脸颊看上去那么迷人和温柔,便说,“柏彦,你亲亲我。”
年柏彦眼里匿藏着无尽柔情,低头,封上了她的唇。
她主动勾上了他的脖子,仰着头,与他唇齿相依。
缱绻缠恋,他的气息与她的交织,渐渐地,他的吻从轻柔转为索取。
彼此温度明显提高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年柏彦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笑着,“你再这么主动,今晚我们得睡休息室了。”
素叶的心情好转了不少,轻轻推开他,“忙你的工作去吧。”
年柏彦起身,含笑的黑眸明显压着*,安慰了她句,“辞职没什么大不了的,叶叶,你有你的原则,坚持下去就好了。”
素叶点头。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呵,只要那么一句话,那么一句看似风轻云淡的话,她的郁结就全都没了。
年柏彦接了手机。
已经下了班,许是人也放松了些,他在通话时伸手解了衬衫的三颗扣子,显得不再那么严肃,有点随意感。
素叶重新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他。
他的背后是大片的城市夜景,与霓虹交相的夜空深邃神秘,他就伫立在那儿,嗓音低沉好听,如同天际之间的大提琴声,入耳,是温暖的静谧。
她的心也跟着安静了,眼里只有他高大的身影。
应该是南非那边打来的电话,他谈得很认真,坐回到椅子上,见她正在看着自己,他的眼沁着浅笑,于淡淡的光线中倍显蛊惑。
女人对男人最持久的爱,是崇拜之爱。
一个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人,他是可以同时做好不同角色的,如上司、合作伙伴、丈夫、儿子、父亲。看着年柏彦,素叶庆幸自己找到了。
能成为他的那根肋骨,她觉得此生无憾。
年柏彦接了手机后就开启了忙碌的节奏,其实他很想多陪陪素叶,他知道这个时候素叶心理的脆弱,但见她安静地倚躺在那儿,也多少有点放心了。
素叶刚开始是看着年柏彦的,后来有点累了,就阖了双眼。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座机响了,他的手机也不停闲,好像还有人进办公室汇报工作等等,她的眼皮很沉,心里却很心疼年柏彦。
他的工作时间永远那么多,这种人明明就是分身不暇的,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来分割他的时间?
不过……
他这么忙也很好。
素叶在潜意识中想,他这么忙,压根就没时间关注其他的女人。
渐渐地,她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耳边还能听见年柏彦交代工作的嗓音,然后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小男孩儿,对她说,行,我答应你做我女朋友……
紧跟着像是看见了自己在攀岩,脚一滑,从山峰上摔下来。
素叶惊喘一声,蓦地睁眼。
却发现好几位总监都大眼瞪小眼地看向她这边,许是她刚刚惊叫出声引起了他们的关注,摸了下额头,恍觉这么多冷汗。
年柏彦也停了声音,见素叶这般后,便隔着办公桌对正襟危坐面前的总监们说,今天先到这儿吧。
总监们便离开了。
素叶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了。
“我耽误你工作了吧。”从梦中惊醒,这事儿就发生在他下属面前,多少会有尴尬。
年柏彦反而是一脸内疚,“没有,是我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忘了你还没吃晚饭。”
素叶轻轻摇头,“没心思吃呢。”
“多少吃点。”年柏彦轻声道。
说着,拿过她的高跟鞋,一看鞋内,沾了血丝。
抬头看她。
她有点不好意思,将脚缩了回去。
这么一个动作,却令年柏彦更是心疼,他一忙就忘了她脚上有伤的事儿,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将鞋子放下,他问,“还没告诉我脚是怎么伤的。”
“其实……也没什么。”她觉得他的大手敷在脚面时痒痒的,“我是走着来精石的。”
一句话令年柏彦愣住,少顷后问,“从联众到精石?”
素叶点头。
“车呢?”
“路上太堵,不想开。”她的下巴抵在膝盖上。
“你呀……”年柏彦看上去又心疼又无奈,穿着高跟鞋愣是从三里屯步量到了国贸,她平时开车就开惯了的人,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双脚肯定受不了。
想着,干脆背对着她蹲下来,命令,“走吧,背你。下次再懒得开车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外面还有加班的同事呢。”素叶惊愕提醒。
“赶紧上来。”年柏彦态度坚决。
素叶便乖乖爬上了他的后背。
他将她的两只高跟鞋也拎在手里,起身,素叶顿时觉得离地面好高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