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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独处……我不是信不过你,我……信不过这妖僧。”
萧贱走到他身旁,故作高深地说道:“吴将军,在下乃得道高僧,早已超凡脱俗,再无半点情念。你如再纠缠柳姑娘,我便向皇上上书,说你侮辱方外之人,骚扰已婚妇女,有损朝廷颜面。还手握重兵,与藩王勾结,图谋不轨。”
吴三桂闻言大震,适才萧贱先前两条罪名倒也罢了,最后一条乃是崇祯大忌之一,当年袁崇焕便是死在这一点之上。此刻自己的确带着士兵在秦王女婿家作客,假如这妖僧据此上奏,自己万万抵赖不得,只怕要人头不保。于是忙换了幅面孔,陪笑道:“圣僧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前来公干,哪会有这般想法,大家喝酒……喝酒……我敬圣僧三杯。”
说罢,他灰溜溜地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之上。
萧贱耳中再度传来张智难声音,道:“怎样?听义兄的话总没错,官场如战场,吴三桂这孙子哪是我的对手?”
萧贱笑道:“义兄老奸巨滑,严嵩再世,小弟自愧不如。”
众人各怀心事,假作欢笑,推杯换盏一阵,终于曲终人散,各自离席。
鲁管仲刚想领着萧张二人前去就寝,柳如是走到萧贱身旁,在他耳侧轻道:“今晚我在顶楼观云轩等你。”说罢,她若无其事地自他身旁擦肩而过,不多时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鲁管仲与张智难皆以狗盯着肉骨头的眼神望着萧贱,萧贱警惕地说道:“你俩还待怎样?”
张智难摇头晃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义弟,为兄一向助人为乐,你如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跟为兄说。”
萧贱道:“我要你帮个忙,离我远一点。”
张智难作出失望神色,垂泪道:“吾有一义弟,名曰萧贱,冰雪纯洁,如同处子,今日即将不存于世矣,呜呼哀哉,世间之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今日为兄作此悼词,乃是祭奠我那纯洁无暇的义弟萧贱,檄讨那见色忘义的无耻藏獒……”
鲁管仲见张智难败下阵来,箭步上前,道:“师父,我听闻那柳如是乃是一艺妓,想必如狼似虎,花样繁多,你虽有仙体,但仍是雏儿,只怕一个不慎,便会被其生吞活剥,化为人干。徒儿曾与胧月切磋过男女之事,不如……”
萧贱道:“不必,你已有多日不曾练功,今晚不许出门,好好沿着体内阴阳标记运行真气,如不走满十个周天,只怕前功尽弃。”
鲁管仲心中一凛,当下收了捣乱的心思。将萧张二人领至各自房间,回房练功去了。
萧贱在房中稍事休息,临近亥时,他探得走廊中已无旁人。便悄然出门,沿着楼梯向顶楼走去。
顶楼并无卧室,唯有数间书斋。萧贱沿着走廊寻觅,终于在一角发现一间房,门上写着“观云轩”,便推门而入。
门内有一张小桌,放着一盏青灯,纸笔墨砚,桌旁有两个垫子,依旧是别无他物的简单风格。房间一面无墙,有间阳台,自其上可观云景,当真如临仙境一般。
柳如是伴灯而坐,见萧贱入内,微微起身,敛衽施礼,道:“萧大师,妾身这边有礼了。”
萧贱装模作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多有叨扰,柳施主莫怪。”
柳如是淡然一笑,雅致嫣然,道:“妾身第一次接见方外人士,感觉有些奇怪。大师,如不嫌弃,请对面就坐。”
萧贱又施了一礼,与柳如是隔桌而坐。两人这番寒暄之后皆默然不语,一时间屋内仅有灯火摇晃,再无动静。
隔了半晌,柳如是终于犹豫着开口道:“大师,妾身之所以请您前来,是想问您先前为何要念那一句诗词?”
萧贱道:“老衲想起了一位故人,心有所感,故偶得此句,难不成柳施主对此句也有所感触不成?”
柳如是忽然变得坐立不安,挠了挠脑勺,支吾道:“感触……倒也没有……只不过我们在描述高楼,您却冒出了那么一句,实在过于突兀,故而心下奇怪。”
萧贱哈哈一笑,道:“那这是老衲的不是了,本该罚酒三杯,所幸柳施主大发慈悲,让老衲逃过此劫。老衲在此谢过了。”
柳如是神色显得更是慌乱,手足无措,以往那副沉着端庄的模样荡然无存,又过了片刻,她扭捏问道:“萧大师,请问什么是赶尸?”
萧贱心生怀念,道:“赶尸是一份古老的手艺,乃是手艺人通过将弃尸荒野的尸体收集,加以防腐润色,使其形貌近于生前。再通过一些道具将之固定,使其与赶尸者一同于世间行走,最终令其落叶归根,魂归故里。使逝者安息,生者欣慰,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柳如是忽然放松了不少,不禁说道:“那我梦中并非是在杀人?而是在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