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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一个时辰下来竟道听途说地将如今形势打探了个差不多,将所有信息汇总的贾诩心里简直像三伏天塞了块冰一般,即有些冷的发颤,却又消夏暑气。
酒肆中歇息的泼皮无赖闲谈中,说到宋建引兵于戎丘约战马越,马越现已出兵,估计这一场仗是倾尽凉州之力的大战役。而金城各部近日出现男少女多的情况,来市集上拿兽皮换物件儿的往日都是身形高大的羌种汉子,如今却尽是些妇道人家,说明他们的男人都不在家了。现行的粮食在市集上价格已经涨到千钱一斗,近日里必有大宗收购,便是用作军粮以供消耗。
除此之外,贾诩还趁着黄昏让两个羌人汉子带自己出城在草原上骑马踱步了一会,倒不是为了逃跑。以观赏金城落日的借口,贾诩发现往日牛马连天的景象如今只有三三两两的牧民赶着牛羊,骏马几乎都不见了。
如此一来,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
韩文约出兵了!
此时此刻,他会带兵去哪里?陇西虽近,但宋建在陇西经营十年,虽谈不上固若金汤但其治下百官已自成一套行政系统,其无论实力还是兵力都比马越大得多,况且这种情况下,马越只能倾尽全力以对付宋建,也就是说,现在的汉阳、安定二郡便如同不设防的麦田一般,任由韩遂收割。
夜了,晚食的点上,贾诩不敢领着这二人回宅院中吃饭,便折回白日里前去的酒肆,三匹凉州马便拴在酒肆的马厩里。借感谢之名招呼二人前往饮上几碗烈酒,吃上些胡饼面汤,稍作招待。
席间贾诩借口自己不擅饮酒,却一个劲儿地劝二人多饮,他的心里百转千回地思虑,他该怎么做。
韩遂进攻汉阳,首当其冲地便是马玩驻守的平襄县,那区区两千余人定是难保城池,若是马玩死于兵乱,岂不快哉?可平襄守不住,陇县也未必能守,马越一去留守之人必是马腾,张家川几千人马只怕也难保安宁……韩遂若是狠劲上来斩草除根,就底下羌胡乱军那德行,只怕张家川数年寸草不生,他的家眷可也都在哪里。
‘马越啊马越,当初若是不将自己家眷接到张家川该有多好?’贾诩低头饮下一碗烈酒,肆中酒客三三两两,贾诩入腹酒液却是最为苦涩。想到这里,贾诩告罪起身,说道:“二位先饮着,在下前去方便,去去就回。”
一羌人汉子骂骂咧咧地起身,一推几案念叨两句羌语,大意便是你先坐会,我陪他去。
贾诩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尽管在董卓军中混了个假司马的职位,但他可不是靠着真刀真枪打上去的,尽管如今年过半百,他手里也没粘上多少性命,武艺更是稀松平常,况且当下手无寸铁,这么一个又高又壮满身疤痕的羌种汉子,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简直是难上加难!
贾诩走入侧房,却不想那羌人汉子也跟了进来,只得硬憋出些许秽液,转头看那羌人汉子竟是憋得满面通红也要方便,贾诩心头狂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地抬手说道:“您也请便吧,不必担心,在下就在这里等着。”
那羌人闻言大喜,便急急忙忙地褪下衣物方便起来。贾诩耳边听着水声,面色阴郁地踮脚看了一眼外面,转过头目光扫到了羌人左臀旁跨着的弓囊上。
那是一张羌中常见的牛角弓,弓弦通体兽筋制成如今已有些泛黄,贾诩盯着这东西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自己感觉起来几乎是震耳欲聋,就在羌人俯身穿衣时贾诩一把将弓整个提溜出来,抓着弓臂反手猛地将弓弦勒在羌人汉子的脖子上。
只一下子,那羌人便剧烈的挣扎起来,贾诩一时不查竟险些被羌人的巨力掀翻过去,弓弦勒在脖颈上那羌人无法呼喝,大张着嘴巴发出一阵干涸的声响,贾诩两手握着弓臂狠力地绞上一圈,紧咬的牙关浑身都在颤抖。
羌人挣扎的动作用来越大,一双通红的眼睛都被勒凸起来。贾诩控制不住被掀翻在地,浑然不顾衣袍上沾着秽物咬紧牙关死命地抓着弓臂,羌人两手在脖颈间胡乱地扒拉着,脚下一蹬没踩稳滑倒在地,连带着贾诩也被甩翻在地上,二人在侧间翻滚,贾诩的手臂一时无法抓住弓臂,右手不受控制地撑在地上,手掌按在散落一地的箭矢上被锋利地箭簇割伤,鲜血顿时便流了出来。
慌乱中,贾诩顾不得掌中疼痛,一把攥起数支箭矢一手把着弓臂绞在羌人脖颈,一手攥着箭矢死命地在其胸膛刺着,一下,两下,三下……直将那羌人胸口扎得血肉模糊。
扑哧扑哧的声音持续了足有数十息,箭矢断了,弓弦送了,羌人也停止了挣扎,贾诩一屁股坐在侧间也不顾满地秽物。
他脱力了。
半晌,后背上汗津津的感觉才令贾诩回过神来,想到屋里还有一个羌人当下大惊,慌不择路地跑出侧房奔至马厩一把推开酒肆的小厮解下三匹骏马的缰绳翻身便朝着城外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