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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都必须火化,而且凉州军法规定,死去的凉州战士无法再与亲族同墓……他们将归入马氏墓葬,每一名阵亡的凉州军,都将在马越死后一同长眠,他们的骨灰将撒于一处。
彰山。
这是凉州军最高的荣耀,他们生前为马越奋战,死后也要与马越同眠。
在城北,马越见到了带着十余名佐吏统计伤亡的贾诩。
“使君。”贾诩在城北的土坑旁放了几张几案,每一名阵亡士兵被运送过来都有士卒互相辨认,最终在士兵名录上将姓名划去。贾诩看到马越远远走来,放下占满墨水的狼毫毛笔起身行礼,这才说道:“伤亡还在继续统计,目前已经有一百四十三个将士殒命,估计会在二百之内。”
“嗯。”
这个数字在马越预料之中,凉州的兵甲质量一般,但不同军士近半覆甲已经超过全天下任何士兵。即便是洛阳南军也只能做到有斩获者与伍长着皮甲,而他的凉州军两万大军七千名覆皮甲,五千五百覆甲军更是全副武装。
两万大军若非普通士卒招募仓促训练跟不上,足以抵过寻常四万大军。
何况,今日的战争并不算惨烈,每座城头千五百的守备力量便扛了下来袁绍的进攻,可见对方也并非一上来便全军压上。
依靠坚城,一千五百军士足够守备五千进攻力量,何况精度较高的强弩车能够在四百步的距离直接将搬运攻城兵器的敌军钉在地上,加深敌军的恐惧。
马越拍拍贾诩的肩膀没有说话,他走到停放阵亡军士遗体的地方,半蹲着握住每一名军士的手,那冰冷的手臂没有带给他一丝难受,反而觉得亲切。每一只冰冷手臂的主人都曾为他奋战至死,他甚至除了应付的赏赐与战阵中的咆哮外没有一点交流。
尽管他早对死亡没有一丝敬畏之心,他也看惯了士卒奋战至死。
但那种感觉与此时此刻截然不同,曾经的袍泽是为他人而死。最早为梁鹄,后来为大汉,为刘宏,直至此前平定韩遂宋建,那也都是为凉州而战。
现在不同了,这些只属于他的士兵为他而战,为他而死。
满怀着感激,他握过每一名袍泽的手,不知不觉在起身时已经泪流满面。
“让兄弟们在这睡一夜吧,明天,明天会有更多的时间道别。”马越没有丝毫的掩饰,脸上的泪痕将血迹冲开,那是救治袍泽时不小心沾上的血。
他转身走向县治,一路上无论是伤兵还是退下阵的军士都不约而同的单膝跪地向他行礼,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向县治。
全凉州,只有这样一位使君,这样一位凉州大人,亲待士卒像对待自己的儿子。尽管许多凉州兵比这个使君还要年长,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发自内心地尊敬他。
马越走入县治的当晚,一篇名为《渭南之战》的赋横空出世,渭南最负名望的石匠被受命刻作石碑,暂置于城中县治署门前。
当晚子夜,马越穿戴衣甲提着战斧登上渭南东城墙,与值夜的士卒一同坐在篝火旁闲谈,直至不知不觉地睡着。
……
第二日,人们发现这位年轻的凉州牧穿戴着整齐的铠甲枕着斧柄睡在城头上,站岗巡城的军士都自发地安静经过此地,全天下能有几个州牧与士卒同吃同睡呢?
所以凉州军给更愿意称他为凉州将军。
“敌军攻城了,守备,守备!”
正午时分,城头正在分发粮食,几乎突然间便有巡城的将士发现对面的大营卷起扬尘。百十息的时间黑山军便在营外列出阵势,看得出来今日的攻势要超过昨日,迅雷不及掩耳的形势下便已经扛着云梯向渭南城东攻来。
“主公,主公,敌军攻城了。”负责守备城东的徐晃将马越叫醒,端来水盆说道:“主公,还请你暂且下城,让属下与敌军厮杀一阵。”
“今日城东由我指挥,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马越头脑还有些迷蒙,但仍旧起身握住战斧说道:“儿郎们,昨日仅仅是敌军的试探,今日才是真正的攻城。”
“你们看城下,进攻我们的是曾经震动天下的黄巾军余部,由渠帅张牛角、褚燕所统帅的黑山部,当年他们号称百万黑山,囤聚在冀州。如今褚燕与张牛角被朝廷招降,名为黑山中郎将,他们所统率的士卒历经黄巾之乱与前番幽州冀州之间的征战,是真正的勇士……”说到这里,马越眉头一梗,歪着头扬起战斧高声喝道:“强弩绞盘上弦,凉州儿郎磨亮你们的战斧,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