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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番讨论后觉得这个设想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便由谢慎执笔,李、顾附名写了一封奏疏打算呈递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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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阁臣,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只要稍有不妥便会被风宪言官喷的体无完肤。而如果无所作为,又会被喷尸位素餐,纸糊阁老云云。
故而内阁大学士应该是最难做的官了,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
从谢慎入阁参预机务以来,他便深深体会到了这点。
所以他每一步走的都很稳,就是怕有心人拿住做文章。
但走的再稳也有扯着蛋的时候,比如这次请求东厂监察考绩皇庄负责者的奏请,就引得了马永成的不满。
作为东厂厂公,马公公自然不想背这个黑锅。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就这么为难掌管皇庄的小兄弟实在是不够意思。
马永成明确的向天子表明了态度,这件事东厂不该管。
当然,理由肯定是充足的,足以让所有人闭嘴。
朱厚照本身也不想把事情搞复杂,毕竟皇庄赚的多了内帑便丰实。
马永成的表态也有些道理。
一边是内阁三学士,一边是东厂提督太监,双方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朱厚照着实不好裁夺。
这种事情又不宜拿到朝堂上公开讨论,真是愁煞人也。
东厂对此事如此抵触是谢慎没有料到的,既然东厂不愿意那就找西厂好了。
反正谷大用和谢慎交好,这个忙应该还是会帮的。
果不其然,当谢慎将此事与谷大用言明后,谷公公明确的表示一切包在身上。
谷大用亲自前往豹房请求天子让西厂承担起监督皇庄的责任,朱厚照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一场博弈最终以内阁三学士胜利而告终,马永成和张永皆是心有戚戚然,对谢慎更加敬畏了。
按下这些且不提,却说十日后李东阳上书辞官。
一时朝野震动。
李西涯公自打弘治八年入阁参与机务以来,历经两朝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内阁顶梁柱。
这么一位极具象征性的人物在这个时候辞官,自然是引人遐思。
李东阳不像谢迁,谢余姚在正式辞官前就数次表达过隐退致仕的念头,而李东阳却从未有过。
这一次,是李东阳唯一一次公开上书请求辞官。
最震惊的自然要数大明天子朱厚照了。
如果说谢慎是最合他心意的臣子,那李东阳就是他最为敬重的。
李东阳一旦致仕,父皇给他留下的辅命班底就彻底散了。
徐溥、刘健、谢迁,现在终于轮到李东阳了吗?
朱厚照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对此他还是有些伤感的。
按照惯例,天子都会象征性的做下挽留。
朱厚照却没有,他直接同意了李东阳的奏请。
一来是李东阳确实年事已高,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内阁的诸多事务其实都是谢慎和顾鼎臣来操办,李东阳即便留下来最多也就是个象征,对政务不会有太大的帮助。还不如放其回乡颐养天年,也算是对他辅政多年的奖励。
二来李东阳在很多问题上都是和稀泥,是一个和事老的姿态。
这在弘治朝自然没什么,毕竟整个弘治朝的政治风气都是如此。
但到了正德朝,朱厚照却是想一改萎靡风气,求新图新的。
这样,李东阳的存在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尤其是谢慎的新政提出后,这一点更为明显。
李东阳虽然对新政基本都是支持的态度,但并没有提出太多建设性的意见。
这可不是华盖殿大学士,内阁首辅该起到的作用。
继续拖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还不如好聚好散,叫谢慎上位。
谢慎一旦接任首辅,许多事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理,而不需要顾忌言官。这对于保持政策的连贯性是大有裨益的。
李东阳显然也有些惊讶,天子竟然这么轻松的就放他回乡养老。欣喜之余不免有些落寞。
宦海沉浮几十载,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若说毫无感伤那肯定是骗人的。
作为李东阳的学生,公认的首辅接班人,谢慎在这件事中的表态被无数人所关注。
谢慎以个人的名义劝阻李东阳再留任几年,却被李东阳婉拒好意。
看来李东阳心意已决,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除非这个人是天子,降下圣旨命令其留任。
显然,天子并不打算强留,那么李东阳致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首辅交接是万众瞩目的事情,不少有心人已经提前抱起了谢慎的粗腿,也有看得清形势的不急在这一时表态。
无论如何,李东阳离去前送别宴还是要办的。
谢慎以学生的名义在府中举办宴席,为老师送别。
应邀参加的都是部院高官。
宴会的氛围还是很和睦的,尚书侍郎们把酒赋诗,谈笑风声就是不提官场的事。
老首辅的送别宴上再说这些,不是存心添堵吗?
“西涯公此番离去,当是含饴弄孙尽享天伦,真叫老夫羡慕啊。”
刚刚调回京师任职兵部尚书的杨一清杨老大人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
虽然他在陕西任职的时间居多,并未与李东阳有过过多的接触,但二人间却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想不到他刚刚调任回京,李东阳便致仕了,真是叫人唏嘘感慨。
“应宁可不该说这些话。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计,应宁可得顶上缺啊。”
李东阳以为杨一清也想学他乞骸骨,连忙劝阻道。
调任杨一清回京就是他的主意。朝中不能没有一个老臣压阵,谢慎虽然出色但还是需要人辅佐关键时刻提点一番的。
不出意外,他此番致仕后,杨一清便会递补入阁。
当然,按照入阁时间顺序和资历来排,杨一清都不会对谢慎构成任何威胁,甚至会排在顾鼎臣之后任第三大学士。但其作用仍是不可忽略的。
“西涯公说笑了。内阁之中有谢阁老在,哪里需要老夫班门弄斧。”
谢慎苦笑道:“邃庵公说这话可是折煞谢某了。论资历,谢某怎么能和邃庵公比。邃庵公在陕西任巡抚时,谢某不过还是一个区区翰林院修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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