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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边整顿边赶赴渡口。尤其是炮队,怎么直到现在还听不见炮响?要抓紧啊,不然就来不及了。”王庆云的手紧握着,上下拽动,仿佛炮捻子的火绳就捏在手里。
“滚!”福炘冲着几个围上来似乎是要向他请示什么的官佐一瞪眼,“娘的,你们都他娘的看我干什么,还不他娘的整好你们的那些杂种,赶紧去渡口!”
骂完手下,他又朝着王庆云狠狠一跺脚,顺手接过侍卫递过来外衣,一边披,一边接着咒骂,“这群喂不饱的白眼狼(他当然指的是团练们),又他娘的敲又他娘的喊,可直到现在,我他娘的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还不知道。”
“福大人啊,你到底还想知道什么?”王庆云的话语里都要带着哭音了。
“想知道什么?”福炘瞪着一双浑沌的大眼睛,“我的王大人,你可不是不知道吧,现在是和谈时期,为了避免类似蒲津关那里的冲突再次发生,朝廷三番五次严令不得故意寻衅滋事。你不是也在说,这是朝廷以时间换空间的绝妙计策。你听听,”
福炘朝着渡口方向一指,“要真是他们大举渡河,难道会连个炮都不打?别是那些无事生非的练勇们疑神疑鬼了吧?”
“哎呀!”王庆云也想狠狠地跺上两下脚,哪知道一条腿还没抬起多高,就差点儿歪倒,“我的福大人,你还以为渡口上会有多少的团练盯守在那里啊……”
黄淳熙是被风陵渡渡口方向响起的炮声震醒的。虽然离着渡口还有十余里,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炮声显得格外响亮不说,还有他的耳朵眼儿好使。
黄淳熙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件衣裳就跑出了门外,站在门前的一个高台上,向着风陵渡遥望。
他的驻地,并非是豪华的处所,这里只是一个背靠中条山山麓,拥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当然,他到了以后,山村里就不会再有什么百姓了。除去被征用的十几二十间茅草民房外,这里周围环绕的都是由一个个帐篷圈起的兵营。
王庆云暗恨黄淳熙来这里是为了躲避什么,其实还真是有些冤枉了他。依照黄淳熙的本意,就是要把军队带到艰苦点儿、闲杂事情也少点的地方,好好训练训练。养尊处优,那是出来好军队的,这点儿道理黄淳熙哪会不明白。更何况,驻扎在这里,地处蒲州与风陵渡之间,既能够在未来开战时随时支援风陵渡,又能够兼顾到蒲州方向,防止敌人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明攻风陵渡,却暗渡蒲津关。
自从到了这里后,他的这一标人马严格遵行他所制定的一天三操制度。尤其是晚操,到了亥时终止之前,全标官兵还要集中起来,齐声大唱上一遍当年曾国藩在组建湘军团练时,给部下们拟就的,只不过如今却被他顺手拿来,冠上了自己名字的《爱民歌》:
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贼匪害了百姓们,全靠官兵来救人。百姓被贼吃了苦,全靠官兵来做主。
第一扎营不贪懒,莫走人家取门板。莫拆民房搬搬砖头,莫踹禾苗坏田产。莫打民间鸭和鸡,莫借民间锅和碗。莫派民夫来挖壕,莫到民家去打馆。筑墙莫拦街前路,砍柴莫破墙上树。挑水莫挑有鱼塘,凡事都要让一步。
第二行路要端详,夜夜总要走帐房。莫进城巿占铺店,莫向乡间借村庄。人有小事莫喧哗,人不躲路莫挤他。无钱莫扯道边菜,无钱莫吃便宜茶。更有一句紧要书,切莫掳人当长夫。一人被掳挑担去,一家嚎哭不安居。娘哭子来眼也肿,妻哭夫来泪也枯。从中地堡又讹钱,分派各团与各部。鸡飞狗走都吓倒,塘里吓死几条鱼。
第三号令要严明,兵勇不许乱出营。走出营来就学坏,总是百姓来受害。或走大家讹钱文,或走小家调妇女。邀些地痞做伙计,买些烧酒同喝醉。逢着百姓就要打,遇着店家就发气。可怜百姓打出血,吃了大亏不敢说。生怕老将不自在,这要出钱去赔罪。要得百姓稍安静,先要兵勇听号令。陆军不许乱出营,水军不许岸上行。在家皆是做良民,出来当兵也是人。官兵贼匪本不同,官兵是人贼是禽。官兵不抢贼匪抢,官兵不淫贼匪淫。若是官兵也淫抢,便同贼匪一条心。官兵与贼不分明,到处传出丑名声。百姓听得就心酸,上司听得皱眉尖。上司不肯发粮饷,百姓不肯买米盐。
爱民之军处处喜,扰民之军处处嫌。我的军士跟我走,多年在外名声好。如今百姓更贫困,愿我士兵听教训。军士与民共一家,千记不可欺负他。日日熟唱爱民歌,天和地和人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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