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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小太监神色看起来有些异样,时不时向门内张望两眼,曹公公见他这般慌慌张站的,脸上浮现不满之色,伸出手指一点他的脑门,不由得冷冷训斥道:“你这做奴才的,这般急急躁躁的,也不看着点儿路子,万一冲撞了皇上,可是小心你的脑袋!回头给咱家好好学学规矩!”
“是!是!”小太监连连点头认不是,曹公公这才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啊?”
小太监喘了口气,抬起头附上了他的耳朵,嘀嘀咕咕低声了几句,曹公公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向书房里看去一眼,缓缓地道:“哎哟,这会儿可不行!皇上病体刚好,如今这时候正在批折子,为了奏本的事正是在伤神呢,没空理会闲杂事!而且已经下了命令无论是谁了都不许进入打扰,回了她吧!”
“曹公公,这样好吗?那可是慕容相爷的爱女呀!这姑姑又是后宫之主,只怕是惹不起吧?!”小太监有些狐疑地皱了皱眉,又道,“况且,这慕容七小姐的手上,还握有圣旨呢,就怕是又重要的事要找皇上,若是耽误了,只怕公公您……”
曹公公闻言目光一震,心衬着这其中可有些情况。
他平日是也不常在皇上身边伺候,这皇上身边伺候着的一直都是苏海清,而他只是跟在苏海清身边打打副手。
今日他得知皇上方才下了朝,便急急忙忙地进了御书房,便再也没有出来。方才些时候,海清公公就被传进了御书房,紧接着没过多久,便手捧着一卷玉轴圣旨走了出来,匆匆地带着一众人马赶往慕容丞相府了,据说是皇上下了这赐婚的圣旨,他赶着去传达,因此便将他临时拨在了皇上身边服侍。
紧接着,皇上便批起了折子,又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宣见。他不敢担待,因此守在门口,回绝了好些人,甚至是太子求见,都被他一一回绝了去。
然而一想到慕容诚这号盛名鼎鼎的大人物,又再想到身为后宫之主正是受宠的蓉妃,又想到这慕容云歌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兴许这未来还是尊贵的太子妃,心中暗嗔着,这么号人物可真不好怠慢,万一真是有天大的事被他给挡着了,可不是要惨了?
于是,曹公公拧眉权衡左右,便对小太监道:“行!你随咱家进来吧,不过得看咱家眼色,知道么?”
小太监再三地点了点头,曹公公领着他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跨进了御书房,步履轻缓地走了进去,捏着衣袖看了看皇帝的脸色,低声地试探道:“皇上……”
景元帝正捏着一本奏本出神,心情正是烦闷之际,如今被人打扰,脸色很是不好看,抬起头语气不耐地问道:“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见么?你进来做什么?”
曹公公脸上扬起讨乖的笑容,轻声地道:“皇上,奴才一直记着您的话呢!只是这太和殿外传来通报,说是这内宫门外慕容相府七小姐慕容云歌求见,皇上,您看……”
“慕容云歌?”皇帝一听,立即便皱了眉,手中笔锋顿收,暗暗疑惑不已。这圣旨适才叫人传进相府,怎么没过多久,这丫头就闯进皇宫来要求面圣了?
莫不是,对这赐婚圣旨有异议?
怎么会?这小妮子不是一直都心许着太子么?又怎么会对圣旨有想法?就算是有,依照她的性子,也不敢违抗才是!
曹公公小心地察言观色,低低地问道:“皇上,这……是宣还是不宣?”
皇上蓦地放下了笔,椽了椽眉心,沉声道:“宣!”
曹公公一听,立即点了点头,心下则是暗暗地庆幸自己幸好进来通报了一声。皇上既然召见慕容云歌,那么便说明慕容云歌这件事是非同小可的,也得幸亏他没耽误,莫不然,可不知会当如何了!
于是,领着那小太监走出门的时候,曹公公心中长舒一气,对着他道:“你、你你快去太和殿门口,将那慕容七小姐给快快请过来吧!”顿了顿,他心下又暗暗衬了衬,随即又道,“哎唷,还是咱家亲自去迎吧!”
说罢,他提溜着衣角,手秉着拂尘,领着小太监就匆匆地向太和殿侧门口赶去。正走到太后殿内门口时,就见不远处的九曲回廊边静静地伫立着一道高挑的背影。
只见男子一身月牙白色的锦衣玉袍,高冠束发,面目丰神俊朗,挺拔而颀长的身形立于回廊前,曹公公一见到他,连同身后几个小太监一道止住了脚步,恭恭敬敬地向男子福下了身。
“奴才叩见晋王!”
闻声,纳兰瑾神色平静地转过身来,凤目斜斜一挑,幽冷的视线流落在了他的身上,唇角一勾,慢悠悠地道:“都起来说话吧!”
“谢王爷!”曹公公起身,不由得捏了捏衣袖,不知为何,面对晋王时,似乎无形之中被他身上仿若与生俱来的气魄所压慑,以至于呼吸都不自禁地虚了起来。
尤其是察觉到他那冰冷的视线再他身上扫过时,他的背脊变得愈发僵硬。
纳兰瑾幽幽一笑,冷冷地问道:“曹公公,你这是上哪儿去?”
曹公公笑了笑,回道:“嘿嘿!回王爷,慕容相府嫡小姐慕容云歌得皇上召见,这不,奴才正赶着前去迎接呢!”
纳兰瑾勾唇,挑了挑眉问道:“哦?是何事得父皇召见?”
“这……皇上的意思,哪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妄自猜测的?”曹公公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艰难地拿捏用词,回答道。
“如此。”纳兰瑾若有深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去吧!”
“是!”曹公公又行了一礼,生怕礼节上哪儿出了差池,转过头对着一种跟随使了一记眼色,便匆匆地向太和殿匆匆赶去。
纳兰瑾缓缓地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望向曹贵仁匆匆离去的身影,凤眸微微一狭,眼底蓦然平添了几分叵测的深意。身后穿着一袭墨色长衣的男子自柱后走了出来,跪在了他的身后,纳兰瑾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对着他冷冷地道:“你现在就前去慕容相府,替本王打探消息。”
男子低头,应道:“是!”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哦,对了,在这之后,你先在丞相府守着,切记,不可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男子掷地有声地道:“是!属下定当谨记主子叮嘱。”
纳兰瑾微微眯起双眸,他倒想看看,这一回,到底演得是怎么一出戏!
与此同时,这慕容云歌手持圣旨入宫求见面圣一事儿也同时传进了萧皇后的耳中。萧皇后身为这后宫之主,这后宫之中但凡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在她的耳目之中,前朝后宫自是有她的几线人脉,这太和殿谁人进出,她又怎么会不知晓呢?
萧皇后得知这云歌进了宫,心下便有些觉得诧异。先前头她方才叫人大厅到了消息,得知景元帝方才下了朝便拟了圣旨传进了慕容相府,尽管她没打听清楚这圣旨到底是怎么个旨意,然而她却多少猜到这事儿定是与赐婚一事有关系,于是便匆忙地安排了亲信,跟着圣旨去了相府。这不,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就传来了慕容云歌进宫的消息,她能不觉得古怪么?
也难怪萧皇后这么紧张,倘若要问这后宫之中,谁人最为反对太子与慕容家的这一门赐婚亲事,莫过于她了。在她眼中,纳兰辰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慕容云歌这个不贞不洁的贱妇!但是,也不能嫁给瑜王那个废物!
若要问为什么,萧皇后心中还指望着纳兰辰能够争得储君之位。首先,这太子府与瑜王府就向来不合。要问为什么不合,这还要追溯到十余年前的储君之争,当初景元帝有意要立纳兰修为储君之时,遭到了诸多朝臣的再三反对。那时齐贵妃自去世之后,纳兰修在后宫的地位便大不如前,再加上纳兰修有意收敛自己的锋芒,因此立储君之时,景元帝纵然对他有意,却承受了来自朝野之上各方的压力,于是无奈之下,便考虑了纳兰辰、纳兰宇、纳兰瑾与纳兰绮四人,打算在这四人之中挑选出人选册封太子。
要说这纳兰瑾,论品德,论才华,论学赋,论魄力,哪一点儿及得上她的辰儿?而这纳兰宇出身正室,背后又有这么强大的母族在撑势,可偏偏那时候,就是有些居心不轨的人跑出来扰乱,不但在景元帝面前危言耸听,且在暗中拉拢各方势力,拥立纳兰宇上位。但凡有心争夺储君之位的,萧皇后一向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时,便是孟家在景元帝面前提起这“功高震主”一说。纳兰瑾的母妃蓉妃是慕容家旁支一脉,于是孟家便说慕容家如今在朝野之上一家独大,更何况这慕容家又出了一个一品护国夫人,倘若再出个太子,就怕这慕容家的气焰是愈发高涨了,到时候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了。倘若到时候这慕容家的权势一旦威胁到君主的地位,只怕慕容家人心不古。
还说,英明的君主,向来懂得平衡朝野上的各方势力,景元帝认为其言之有理,朝野之上,一旦哪一方哪一派势力太过显赫,权大遮天,终归是不太妥。于是出于慎重,他也就采纳了他的提议,仅仅将纳兰瑾恻封王。最后在这一场储君之争中,有孟家在身后推波助澜,得以纳兰辰当上了太子。
之后,这件事就有点一波三折了。原先按照孟家与萧家先前说好的,这纳兰辰若是当上了太子之后,那么这太子妃的位置,可是非孟家莫属的。正孟家老爷可是早就盘算好了心思,扶纳兰辰坐上皇位,而孟香菡当上皇后,孟家借此势力也能得到稳固,兴许还能从而取缔慕容家在朝野之上的地位。
然而萧皇后却食言了,孟香菡当时风光大嫁入了太子府,却仅仅只是太子侧妃。当时孟家就对此感到极为不满,然而萧皇后也是个人物,处事圆滑,不知怎的,竟然平息了这场风波。
不得不说,萧皇后这野心可真真不小。不但为了拢擭孟家不择手段,甚至连孟家向来视为死敌的慕容家都起了念想,元夕宴上慕容云歌的那一首《江山长歌》,一手精妙的曲艺不但赢得了景元帝龙颜大悦,更是引起了她的注目。
慕容云歌这个女子,不但美貌德才兼备,天赋过人,品性更是敦厚,且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关键是,这个丫头,随了容婉君,不似蓉妃那般细腻的心思,老辣的很。
慕容家尽出一些狠辣的人物,慕容老太君如此,慕容诚如此,蓉妃也是如此,就连慕容家那些年轻的如慕容靖,年纪轻轻,却也是个老练人物。
在后宫之中,女人太过聪明,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她要的只不过是一个会听话的,懂分寸的,知退让的太子妃。
于是,这萧皇后就授意纳兰辰迎娶慕容云歌为太子妃,这事传入孟家,孟家家主当时就没了好脸色。萧皇后这等同于过河拆桥的行为,实在是令人不满。萧皇后又暗中示意,这孟香菡腹中早已怀了太子的骨肉,待这纳兰辰登上皇位,即刻便册封为亲王,也许,还会是这未来的储君。
这件事就暂且平息了下去。
可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皇后却不想出嫁当日发生了那等子事,更不想这她这好儿子都没与她打过招呼,就私自地拟了退婚书,给了慕容云歌掌了好大一棍子,当众给慕容家那么大的难堪。这慕容云歌是蓉妃的心肝侄女,那一日她也在场,能不对纳兰辰心生憎恶?
因此,蓉妃反对这一门赐婚,也当是无可厚非的。更何况,蓉妃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萧皇后的心里到底在拿捏什么心思,打着一盘怎样的算计?
关于这慕容云歌进宫一事,萧皇后那里也有人传了口风。她原本就为纳兰辰与慕容家这一门婚约操神不已,权衡良久之后,她觉得纳兰辰说得也有道理,娶慕容云歌也是一计良策,得知景元帝拟了圣旨已经传去了丞相府,这方才安下心来,却不想这还没缓上神来,就得知慕容云歌竟然进了皇宫,且得到了皇帝的召见,这一下隐隐得就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太妙,于是便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就向着御书房去了。
这一边,曹公公领着人来亲自迎接,走到侧殿门口就见云歌背脊挺直得伫立在门前等候了许久,于是紧忙走上前去,大声地道:“宣慕容丞相府嫡小姐慕容云歌觐见!”
慕容云歌回过神来,曹公公立即迎上了前,将她迎了进去。
“慕容七小姐,皇上召见您呢!皇上此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请跟咱家走吧!”
“那就有劳公公了!”云歌如远山般的秀眉微微轻佻,客气地道了一声,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圣旨,跟随着曹公公向御书房走去。
此前,慕容靖得知拦不住慕容云歌,便调了方向赶往了荣王府,他想,这一次云歌前去御书房找皇上收回圣旨,这事定不会就此太平结束,再加上她原本就立于风口浪尖之际,只怕此番只身闯入皇宫定是凶多吉少,于是便想着寻上纳兰宇一同商量对策。
平日里纳兰宇颇得景元帝宠爱,有他作担保,歌儿定会安然无忧。
慕容靖到了丞相府的时候,却不想纳兰绮与景慕轩竟也在,两个人坐在凉亭正兴义盎然地对弈下棋。纳兰宇正诧异慕容靖今日为何突然造访时,却从他口中得知了云歌进宫时,当即脸色大变,与景慕轩面面相视了一眼。
“这傻丫头!又要做出什么傻事儿来了?这皇宫岂是她想闯便容她闯的?如今父皇正为了平定西海民乱一事正愁得焦头烂额,这个时候去找父皇岂不是……”
纳兰绮闻言脸色也不禁微微发白,惊异地道:“王兄,父皇这圣旨为何下得这么急?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了!”
慕容靖拧了拧眉,接口沉沉地道:“今日一早,父亲与母亲原本正想去皇宫面圣,然而苏海清却带着赐婚圣旨来了府上,歌儿便接了旨。”
纳兰宇极为讶异地扬眉,面色一愣,怔怔地道:“天哪!歌儿竟然会接下圣旨?”
景慕轩眉心一蹙,想着银钩赌坊那一日云歌决绝而的眼神,再想到她冷漠坚决的话语,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云歌竟会接下赐婚圣旨。纳兰宇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层,不由得蹙眉。
“这一道圣旨,那样的情况下,她不得不接下来。不过,”慕容靖垂眸,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地道,“我原以为歌儿定会拒接,却没想到她考虑得那么深远。”
纳兰宇怔了怔,脸色微微一沉,忽然皱着眉道:“细细想来,这一次太子请旨赐婚的意图本就不纯!如今纳兰辰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加上目前五弟和七弟两个人在朝野之上都有拥护的党派,只怕太子是急了眼了,所以这才不惜一切手段要夺得储君之位。”他顿了顿,又蹙眉道,“倘若云歌妹妹嫁入太子府,只怕往后的日子只会是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