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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双天生异瞳,火红而妖艳,与面上雪白的银的须眉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那是她的师祖东阁先生。
世人皆知灵碎子,却没有几个人知道灵碎子师自东阁。
东阁的画像就挂在她师门的正堂之上,在她年幼时,对眼前的人逢初一十五便要三叩九拜,对这张白眉赤眸的老人早已铭刻在心,但如此近的距离,竟让她心生一种无法逃脱的不安。
贺锦年自幼以来,一直对于东阁很好奇,她总是希望以东阁先生在玄学上的造诣,定能给她穿越到这个时空一个解释。可每一次她看到画像上东阁那一双异于常人的赤眸时,她的潜意识中就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贺锦年曾在年幼时总是缠着师父多说一些有关东阁先生的事,从她师父嘴里,她断断续续地知道东阁生于丹东前朝,天生异瞳,出生就被家人弃于山野,被马猴养大,五岁时,被云游道人所收养,后随那道人研习五行八卦,出师后,成为丹东最年轻的国师,后来丹东被苍月的开国皇帝顾亦琛一举覆灭后,顾亦琛生擒了东阁,并将他强制净身,逼他成为身边的近侍。
东阁对顾亦琛的羞辱恨之入骨,屡屡设计复仇,却一一被顾亦琛化解,在数百次的较量中,东阁终于对顾亦琛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在顾亦琛收伏姚氏一族,统一整个苍月大陆中,东阁立下了汗马功劳,顾亦琛又便将从姚氏一族收缴来的上古遗族札记上册交给东阁参透,从此后,东阁的修行一日千里,且在修行后期,传闻他的灵魂能够脱离躯体,一双赤眸看一切世人看不到的异像。
这一次,毫无心理准备的狭路相逢,如此近距离的触及那一双赤眸,竟让贺锦年一下感到自已的力量变得很渺小,似乎成了一只修行了百年的小狐妖遇见了一个千年的老道,只要他的拂尘一指,她便毫无反抗之力地原型毕露。
贺锦年与东阁的眸光相触,只是仅仅几秒,她便游移开来,甚至她还来不及看清东阁赤眸中闪烁的是哪一种信号,她向寝房左侧移了几步,眸光自然地开始打量这寝房中的壁挂。
云泪看到叶明飞怀里的梧晴雪,心头一酸,几步上前,先对着顾城风微微躬身一拜,看到顾城风袍底雪白水绣袍底染了大片的血红,声音略带哽咽,“殿下,晴雪她……”
顾城风摇了摇首抿着唇并不吭声,叶明飞抱着梧晴雪走到云泪的身边,压低声线道,“云姑,晴雪尚好,你帮她诊一下脉!”
云泪喜出望外,在她收到凤凰寝宫上方传来梧琴雪示敬的琴音后,她果断地启动机关,在凤凰床榻上的水晶棺缓缓闭合之际,她听到了《战城南》,瞬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知道《战城南》的历害,更知道一曲《战城南》的后果,可她没有时间去阻止,她得带着东阁先生从密道里撤出凤凰寝宫。
叶明飞将梧晴雪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黑檀长椅上,便腾身飞跃起来,利索地摘下凤凰眼中的西海龙珠,在云泪大惊失色几乎惊叫出声时,顾城风已然开口,“本王的意思!”
“殿下,这这这,世间仅有一颗,您不是说要留给申护卫?”云泪因为太过惊讶,而失声脱口而出。
她是医者,比叶明飞更了解西海龙珠的珍贵。当年顾城风伤重,甚至眼睛一度完全失眠,他都不肯轻易服下西海龙珠,留着希望有一天用在刀刃之上,想不到今日愿舍了留给身边的侍婢。
“这珠子,于晴雪是救命,于申护卫,只是护身。云泪,你说孰轻敦重?”叶明飞瞥了一眼顾城风,见他眸光淡淡地落在梧晴雪苍白的脸上,他果断地将西海龙珠塞入了梧晴雪的唇中。
寝房中的三人的心思皆在奄奄一息的梧晴雪身上,自然没有察觉到方才东阁与贺锦年之间潜在的暗流。
贺锦年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地下寝殿四周,这才发现,这间寝殿不仅有温泉,更独特的是四面墙体的表面居然附着一层薄透的水帘,流水很细,沿着玉壁轻流而下,汇入墙根的水道之中,在寝房的右侧竟摆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饰物,有些放在一个个的首饰盒中,有些单件搁在长长的玉案上,摆放很随意,首饰盒的盖子甚至都关有合上。
更甚至,有些连拆封都不曾,一个个明黄的锦盒叠放成堆,被随意地扔在玉案之下。
在玉案的中央搁着一个大红的镂空雕花盒子,倒放得很慎重,盒子下面垫了软软的狐毛,盒子上还盖了一层透明的黄纱,贺锦年的心一恸,直觉那黄纱后的锦盒很神秘,一时间竟把方才的情绪全然放下,她缓缓地朝着那大红锦盒走去,如鬼始神差一般,她伸出了手,按在了那锦盒之上。
明明她预感到这个盒子可能会带给她某些触动,却在接触当中,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一片空白地跳跃着,她重重摇首,再去偿试时,脑子里还是无丝毫的头绪,反而心生一种烦乱,她蓦然睁开眼盯着眼前的明黄的锦盒,有些难以置信地收回手,正当她疑惑自已的第六感失灵时,身后响声一声低哑之声,“这里所有的东西皆被先祖爷皇帝封印,世间任何一种意念都无法去解读它们。”
贺锦年倏然回首,只见东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赤眸炯炯有神,因为离她太近,在一瞬间,她竟然解读到东阁潜在的善意,甚至,是一种友好的信号,让她紧张的心情一下就放松。
尽管东阁的声音很小,但她还是本能的眸光穿过东阁的肩膀,顾城风此时正站在水晶棺旁边,目光似乎带着思索幽然绵长地看着她。
而宽大的寝殿中,梧晴雪和叶明飞及云泪不知何时已离开,她方警醒,似乎刚才她的手触在那锦盒之上超过了一盏茶时,缘何如此,她甚至连自已也不明白。
贺锦年故意装作没有留意到顾城风的眸光,当她在触及东阁先生的赤眸时,她展颜一笑,坦然地对上东阁先生的赤眸,细细地端详片刻,嘴角弧度高高挑起,“想必这位老先生就是川西沼泽顶顶大名的东阁先生?”
东阁颔首,声音略显深沉,“少年郎很有眼劲,老夫隐世一个甲子,想不到还有人一眼认出!”
“在下贺锦年,给东阁先生请安了!”贺锦年展颜一笑,视线猛地投向不远处水晶棺内的申钥儿,“实不瞒东阁先生,锦年能识得先生,实是借用申护卫的记忆。”
东阁先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贺锦年身后的大红锦盒,赤眸又探向贺锦年眉心之中,并不接话。
贺锦年神情镇定地淡淡一笑,一本正经地朝着东阁一躬身,“传闻东阁生生有一双眼睛异于常人,天生赤眸,并能看尽常人所看不到的。今日锦年有幸,遇到东阁先生,倒有些常困于心中的诡异之事,想请教东阁先生。”
东阁对贺锦年的话不置可否,倒对她的询问,淡然一笑,带着长者的宽和,“贺公子但说无妨!”
“去年冬季,锦年曾和妹妹一起赴大魏给母亲做十周年忌,在大魏和苍月的边境遇到一场劫杀,锦年的妹妹不幸身亡,在那场屠杀中,其实有一度锦年曾明确地感应到自已灵魂脱体,并在空中飘荡时,遇到申护卫的灵魂,锦年尚来不及反应,便被申护卫一把推了回去,在锦年醒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锦年的脑子里除了本身拥有自身记忆外,突然多出了某些不属于自已的,比如申氏一族、比如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还有箭术……”既然东阁先生已见到了申钥儿之身,那他们肯定知道了申钥儿灵魂不在身体之中,而此前,顾城风如此失态的神情似乎也在证实了她的猜测,倒不如,她主动出击。
东阁先生摇首一笑,“贺公子恐怕连自已是谁也不知道,那老夫就无法给你答案,这世间本就无奇不有,贺五公子想知道答案,恐怕是机缘未至!”
顾城风对贺锦年的一番话却置若罔闻,一双桃花眸紧紧地盯迫着贺锦年,嘴角的笑意加深,象是在看一场盛世的烟火,桃花眸眨眼之间,犹如在狂风中昂扬的罂粟,风华而妖艳!
贺锦年的心微微一缩,她曾在皇宫废园清楚地感应到顾城风的戾气,可不知为何,她无法窥探一丝他内心的世界,甚至分不清,方才她的一番误导话,他是信还是不信!
东阁轻抚白须,朝着顾成风躬身一礼,“殿下,老奴先告退!”
贺锦年吃了一惊,为东阁在顾城风面前自称奴才感到不可思议。东阁何许人,就算是当今圣上,见到东阁恐怕也会以礼相待,尊一声大师。
殿中一下就沉静了下来,贺锦年在与顾城风一起面敌时,她从容不迫,她最怕的是对着沉静如水的顾城风,在她的记忆中,与顾城风为数不多的接触中,顾城风几乎是不说话。
而她,对着所有人都能挑起话题,甚至对着东阁尚能侃侃而谈,唯独对顾城风,她总觉得有一种很诡异的暗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静宓中,顾城风突然撩唇淡淡一笑,“本王倒想问一句,究竟是申护卫借了你之身躯,还是贺五公子拥有了申护卫之记忆?”
果然,一切逃不过他的法眼,在她还是申钥儿时,她就一直下意识地远离于他,唯恐稍近,就被他窥尽她所有的秘密。
贺锦年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明明是像一只小困兽一样泛红的眼里,却透着股说不清的柔韧温和“景王殿下,锦年认为这已无关紧要,最关健的是锦年希望自已是哪一个。”
顾城风紧紧盯着贺锦年,他似乎在犹豫什么,少顷,终是开口,“本王千里迢迢将你之身带回,为你正名,难道你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或是,你对本王的一番心思……不曾动过心?”最后一句,于他太难太难,他一生不曾对女子开口说过这样的话……何况眼前还是个男童之身,以至,语音至尾,已近是自语,他黑睫缓缓低下,隐住了桃花眸内的光芒,顿生的心潮亦催红了白皙如玉的脸颊,侵染如淡红朝霞微光。
原来,他知道她的委屈,比起她曾倾心相对的秦邵臻,眼前的男子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意外。
尽管贺锦年并没有听清他后面究竟说了什么,但她心潮澎湃,双瞳幽亮得骇人,“不,这身体流着申家的血,因为血肉相绊,曾给锦年带来一场浩劫。景王殿下,于锦年而言,就算是魂魄无依,也不愿回到这个身体之中。”她指向申钥儿,如果可以,她真想拿起一把剑,亲自刺入申钥儿的心脏,让她……入土为安!
“如果有一天,本王替你消去一切浩劫,你可愿——你是否愿意神魂归位?”顾城风转首,看向那水晶棺内,语声中带了不明不秽的语气,“留在……本王身边?”这一次,他的声音清晰地压过流水之声。
“我不愿!”贺锦年摇首,她双膝一跪,决定孤注一掷,坚持道,“因为这场皓劫是申钥儿记忆中的一部份,只要我回到她的身体,就会成为永远无法割去的一块毒瘤。殿下,锦年愿意身侍您左右,为侍墨也好,为护卫也罢,锦年一定歇诚报殿下的知遇之恩。”
“为什么……你明明是女儿身。而现在,一切明了,以你的聪明,完全有能力化解一切浩劫。若论错,也是申家的错,为什么你要舍弃自已的身体。”他几个阔步于她的身前,竟然蹲下了身,完全不顾及身份尊贵,他伸出手,挑起她的下颔与他面对,他眸中审视却又带着隐约的紧绷害怕,“如果只是因为你不想再受申族的血缘拘绊,那我来,我来替你屠尽申氏一族,让申字从百家姓上除名。”
她震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答案,但她却有些害怕这个答案被证实,因为,以她对前世的记忆,眼前的男人甚至比她更早地离开人世。
可几乎在那一瞬间,她就否定了自已一闪而逝的想法,她想,他对她,或许是敬,就如同在燕京城门,他迎回她时,所说的,她是英雄,当得起世人的尊重,这世人里——也有他!
她的双眸亦紧紧地凝视着他,这男子年仅二十,却没有一丝的年少稚气,他周身风彩逼人,无限的风华象是历经千年的沉酿从骨子里透出来,若是与这样的男子天天朝夕相伴,只怕谁也守护不了自已的心。
他的身边,将来会有很多优秀的女子前赴后继,第一个,就是苍月第一美人韩昭卿!
还好,除了她!
她既不会为眼前男子的风华失了眼,更不会再轻易为一个男子失了心。
在秦邵臻的身上她已经透支了所有的感情,换得伤痕累累,这一次,她要恣意活着,她清楚地知道自已要做的是什么,她想站在他的身边,仅仅是为他的臣,甚至做为一名护卫,护他,让他这一世不再早早地离开人间,护他的江山不再被庆安等阴谋小人篡取。
她彻底颠覆了申氏一族,助他统一了整个苍月大陆后,她会带六月离去。
她笑,盯着他,眸光盈着感动的泪光,他亦唇角缓缓绽开,等待她的宣判,可她却说,“殿下,人的记忆无法除去,只要我回到申钥儿的身体,每天清晨起来,照镜子时,我会想到申皓儿,会想到田敏丽,申剑国,我不想让自已过得如此辛苦,既然上天给了我贺锦年之身,我何乐而不为呢?”
“乐?”顾城风心头一夕尽冷,低低笑开,“甚至不介意成了男儿之身……”在贺锦年笃定的颔首下,顾城风眼底掠过一丝尖锐的痛楚,但随即,便被他深藏于一双天生柔情的桃花眸中,没人能读得出他的心境!
他缓缓站起身,背开,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水晶棺走去,凤凰寝宫一夜夜的相伴,今日,终究有人给了他一个答案,眼前的女子再也不会有睁开眼的一天。
少顷,她抬首刚想开口告辞,却见他轻启水晶棺的机关,闭后的棺顶如莲花般地盛开,瞬时,她的心跳加速,鬼使神差般地移步至水晶棺前。
她目不转睛地盯向那张脸,是自已——
无法自控中,她颤着手一点一点地靠近那张脸,她想感受一下,那是真实的还仅仅是虚幻,当她的指尖终于传来一种如凝脂般的触感时,她的呼吸骤然加速,似乎心跳已接近筋疲力尽,她仿佛看到眼前的自已突然睁开了双眼,眸中尽是那藏匿着诉不出的迷茫、痛苦、伤怨,以及仇恨,那种仇恨分明是一种控诉,控诉她不应再来打扰她的宁静。
惊得她象被蜂蜇了缩回了手,本能地欲躲开,却跌进了身后顾城风的怀中,她向后抬头,对上他那一双低垂的眼眸,这一刻,他们近得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已。
他的呼吸也在那一刹那变得急蹙,他没有避开,反而不由分说将双手揽上她的腰,就那样的姿势,那带着微微异于常人的冰凉气息喷薄到她脸上,她顿觉心慌,本能地用力推开。
他的身体微失去平衡,向后跟跄了一步,却没有松开手,反而带着她一起退后,在身体摩擦间,他的掌心牢牢地控住他的后腰。
在她的手触到他的胸堂那一刹那,她的习惯和本能让她开始用第六感觉去读取他心跳传来的信息——她想准确地读出,他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的背后,他心底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对眼前的男子感到好奇,她想触探到他的灵魂。
她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感知他心跳的频率,甚至不曾发现,这一刻,他与她是如此亲蜜,如此暧昧——
他的心跳勃击很有力量……有些快!超过一分钟一百三十次!
她眉心紧拧,通常她的大脑清晰传来对方心跳频率时,她已可以读出对方的心思,可这一次,她象除了他身体的体征外,她读不出他情绪的变化!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她的脑海里倏地跳过两人在皇宫废园中的第一次交峰,那时候,她明显感应到顾城风的戾气,那说明,她可以感知他的情绪,可为什么,她读不出他的心思?
她不知不觉咬了咬唇瓣,紧紧思索中,不行,她一定要读出他千里迢迢迎回申钥儿是出于什么心思!
是爱,还是仅仅觉得是敬佩!他知道她实际上是女儿身,是在她离开苍月回大魏之前,还是他在申家地窖里找到她的真身之后!
甚至她不知道这一刻,她的头不知不觉地靠近顾城风的胸口,她想用耳朵去聆听心跳——
她的脑中极速地分析出他此时,身体机能的变化,他的心跳已至正常人的零界点,他的贤上腺激素正在加快分泌……好象雄性的苛尔蒙激素,尤其是睾丸酮剧增……
男性苛尔蒙?
晕——睾丸酮剧增就是代表男性在勃起——靠!
她倏地一惊,猛地睁开眼睛,方发现,此时,他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
而她,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上——
仿似一对情侣!
她面上一红,不禁有丝窘迫地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瓣,顾城风本便有些暗沉的眼眸一下像染了风暴,他扣住她脑后勺,不肯让她离开,反而让她贴近自己脸颊,桃花眸里晕出些笑意低唤,“锦儿,回到我的身边吧!”
他轻轻托起她的脸,浅香浮动,妩媚如桃开,实在惹人,他的指腹近乎循着本一点一点地从她的脸颊移向她的唇瓣——那里,有他多年的向往!
他微眯的双眼,分不清情绪,只感到心不是在跳,而似漆黑旋涡,不断将他经年的思念、刻骨的相思一并卷进里面去,沉溺无法自拨。
而她,却给他突然的动作给惊呆了,甚至不懂得如何去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眼前象有一群五花八门飞鸟横过,一时间她风中凌乱了,一些杂乱无章的心理活动塞满了她的脑子。
那样近的距离,她闻着他的带着微微凉沁的气息……
啊……突然,她猛地想起,她是贺锦年,在顾城风的眼中,不,他已然将她当成一个男的,方才他分明一句:“甚至不介意成了男儿之身!”
这说明,他误会了她如今的真实性别,他以为她真的是男儿之身!
原来他如此深情款款,是因为她是一个男人——
难道,前世中纷传的苍月帝王顾城风三千男宠,并非流言?
显然,他爱的是女扮男装的她,他喜欢的是申苏锦,他千里迢迢赴大魏,将她迎回时,才发现申钥儿的真身所在。
她的思绪此番全乱,甚至她一向最强的逻辑也乱了,她甚至没有去分析,顾城风如此呵护着申钥儿的肉身又是出于什么。
她羞恨之极,倏地心生一种被人猥亵感觉,让她恨不得马上卸了他的骨!
最起码的,也要狠狠咬他一口!
可惜,她却连咬也不敢咬他,对眼前的男子,前世今生,她始终有一个感觉,不要轻易去触碰。
她想移开脑袋,可她的后脑勺被稳稳固住。
“顾城风,喂!”她低叫了一声,她不知所措的抬头,恰看到顾城风那卷起的眼睫下沉溺的暗热和沉醉。她心生不好,刚想举腿狠狠顶向他的跨中,他突然另一只手掌一按,托着她的臀,竟要将她的身子压向自己,他的唇狠狠地扎向那一片粉嫩的嫣红。
在两人唇瓣相触的那一刹那,她怒了,再不反抗,当真是要被人非礼了,不行,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景王也不行。
贺锦年这下全豁出去了,她立起脚尖,一只手绕过他的肩膀,狠狠地纠住他的长发,往死里一扯。
顾城风眉头一皱,蓦地清醒过来,眸中痴迷微微敛开,神智一点一点地从瞳孔中汇集起来。
“殿下,你玩过头了哈!”贺锦年两颊红似火,根本不知道应指责他什么好。她想,就算他要亲吻躺在水晶棺里的申钥儿,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身体怎么行,先不说是男童的打扮,就算是被他知道是女儿身,也仅仅是一个根本未曾长开女童,他这种行为实在是毁了她所有的三观。
这古人,真的没一个正常的!
亏她还一直当他是谪仙般的人物!
可这一次的相吻,于他,惊心动魄的触感,好象只在一刹间,甚至他的唇来不及品偿她那粉红色的小丁香舌,便被头皮处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待他猛地警醒时,却如隔了百世,他如触电般推开了她,身体猛然泌出一身的冷汗,心情无法抒解更无法言喻,他就这样呆呆地瞪视着她。
怎么啦?!自已到底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做出如此有悖人伦道德,天地不容之事?
那是一个孩子,一个十三岁的男童,既使他是申钥儿之灵魂,可身体却是未至成年的少年之身。
贺锦年自已也分不清是震惊多过愤怒,还是愤怒多过震惊,因为顾城风从搂抱开始,从扣住她的后脑勺开始,她的脑子已是一片空白,她没听清楚他唤她为钥儿,在他放开她后,她甚至也来不及看到顾城风眸中的痛苦,小脸高高抬起,神情不倨,“原来,你果真的是好男风……”
好男风?她怎么能用这样肮脏的言辞来说他?更甚,她的眼里闪的是赤裸裸质问,质问他……猥亵男童?
“放——肆!”他震怒焚心,经年的煎苦换来这样一句无情的指责,他——气,她无心也好,有心也罢,她这一句话,她这样的眼神,刺得他心肺皆碎!
根本来不及多思索她话中存在的不合理的逻辑,根本无从分析贺锦年话中透露的是她前世时所得的信息,此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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