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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菲烟失魂落魄一步一步爬向悬崖边,仓皇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深谷,口中呜咽,却不知该发出什么样的呐喊,眼睛象关不住的泉眼,不停地往外窜出泪水。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天地依旧一片苍茫,雪花很快就地上所有的痕迹淹埋住,顾菲烟突然感到眼睛针扎一般地疼痛,蓦地惊醒过来,忙闭了眼睛,她狠狠抹去脸上的泪后,从怀里掏出灰色的蒙巾,包住了双眼,呆呆坐在地上。
倏地,好象回忆起了什么,摇摇首愣愣地说了一句,“我不会殉情……”
“他不会抛下我的,我更不会轻易去死!”
“夫君他心里有我,他一定会回来找我,我得活着,我要活着!”
她挣扎起身,忍着腹下的阵阵收缩,缓缓地站起身,脑子里开始反复回放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从马儿突然发疯,紧接着,姚族带来的十几只马狂奔着超过他们的马车,一只只争先恐后地跳下悬崖。
而后,马儿拉着车厢,冲向悬崖时,她以为今日必死。
关健一刻,简如风当机立断割断马身上的缰绳,凭一已之力,拉住了车厢。
可为什么,明明有一线生机,他却毫不犹豫地抛下她,跳了下去。
既使是因为姚冰疑先堕崖,可任谁也知道,往这跳下去,根本就不可能救人,摆在面前的明明是一条死路,以他丈夫素日的精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把她一个孕妇抛在冰天雪地中,身上无可御寒之物,更甚,还留了一个虎视耽耽的恶魔在身边。
“不,不会的,夫君不会抛下我的,我们夫妻一体,荣辱……生死与共!”她仓皇地摇着首,否认着心中隐隐的答案。拼命回想着之前简如风在车厢内的叮咛,让她一定要坚持到前方的小镇,让她活下来,让她等着他……
姚夜辰闻言连嘲笑都吝于施舍,他知道,在简如风的心中,显然没有这女人自以为是的爱。
因为拥有姚族血脉的人,一生只追寻一个人的脚步,一生亦只会爱一个人,显然,在简如风的生命中,这个人尚未出现,否则,在危险来临时,他不会毫无顾虑地抛下自已的妻子。
他脸上的冷漠一如那足下皑皑白雪,他看着妇人蹒跚的动作,最后,落在了她腹部上,双瞳在白雪中变成了黝黑,他从怀中掏出一粒丸子,两指轻轻一弹,红色的药丸便直接撞开她的牙床,射进了顾菲烟的嘴里。
顾菲烟神智早已在崩溃边缘,本能地咽了一下后茫然抬首,看到丈外的白衣男子,马上掐了自已的脖子,想把东西吐出来。
“咳,咳…。”顾菲烟喘着息,“你给我吃了什么!”她重重咳着,却发现那药丸早已被她吞入腹中。
要失去腹中孩子的恐惧惊悚让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她跪倒在地,重重在磕首,“求求您,族长大人,您开开恩,赐解药,救救信女的孩子。族长大人,信女求您救救孩子……”
姚夜辰上前一步,俯下身,双手带着怜悯众生之姿捧着她的面颊,俯视着她,“顾小姐,你腹的孩子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既使他被你们强行带来,天地之间,也无他的立足之地。”
如此近的距离让顾菲烟第一次看清了眼前男子的长相,完美如神砥,却更象地狱修罗,尤其是颈子那处,一条明晃晃的血线,乍看之下,恐怖如断颈。
如此的视觉冲击,让她猛然想起,方才,正是自已的夫君伤了姚族族长,逼迫他的属下跳崖自尽。
他堂堂一个姚族族长如何甘心被人如此冒犯?
既是此,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霎时,万念俱灰,无声地咧了咧嘴,最后,静静地闭上眼,不再反抗。
在此之前,她也曾是姚族的信徒,她自小随嫡母做祭礼活动。可现在,她心中只有惧怕,她没有勇气去挑衅和质问。
在苍月大陆上,千年以来,姚族族长都是站在最高神坛上的一个神砥,他要一个人死时,没人敢反抗。就如同阎王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时,做为人,只会想到自已元寿已尽。
姚夜辰没有解释他给她服的是什么,事实上,那是一种抗寒的药,这颗药足够让她在雪地中生存三天。
他让她活下来,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悬崖下,简如风在雪地中徒步跋涉着,虽然他和姚冰凝是在同一个地点坠落,可这里的山谷高达三千米,加上谷中风势凌厉,也不知会飘落在哪一下。
他在年幼时便以灵魂为筹码,换得与川西邪灵结盟。
结盟期限内,邪灵会暗助他避劫。
从这样高的悬崖上落下,他中途被唯一的一颗大树挡了一下,缓和了下坠的速度后,最后落在了一处高高堆起的雪坡之上。
他毫发无伤地活了下来,而其它人,全部当场死亡。
经过三个时辰寻找,简如风终于找到了姚冰凝。
她靠在一块半裸露的岩石边,双眸毫无生气地睁着,早已咽气多时,但她的双手依然死死抱着一坛骨灰,嘴角擒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尽管早已猜到,但亲眼目睹时,简如风依然感到心如刀割,他几步奔至母亲身前,如一团棉絮缓缓伏下身子,跪在母亲的脚下,右手缓缓抚上母亲的脸颊,用掌心的温度轻轻化开母亲脸上的雪水,并缓缓将她的眼皮合上,软了身,挨进母亲毫无温度的怀中,经年的苦痛全然浮在眼前,有关他的,更多的是属于母亲的。
十年了,他不曾掉过一滴的眼泪,可这时,他哭了,“娘……您是那么辛苦才熬下来,多少次,您疼得想一死了之,孩儿都知道,可您没有抛下孩儿随爹而去……”低低的哭泣之声,在风雪声中冰冷、湮没——
他面目上苍凉一片,双瞳含泪,似山涧清泉闪闪发亮,直视着母亲的遗容,一直抱着,不言、不语、不动——
雪花堆积在母子二人身上,仿佛将他们连成了一体。
当冰冷耗尽简如风身体里最后一丝热量时,他方慢慢地移动着僵硬的关节,再次扫去姚冰凝脸上厚重的雪花,泣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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