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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个时辰。”
“奴才也不清楚,娘娘回皇极殿路上说是累了站着歇一会儿,结果人就站不稳了……”他还没说完,正座之上的夏候彻已经起身快步如风的朝殿外去了。
孙平连忙带着几个宫人跑着跟了上去,一路上不停的暗自祈祷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
早知道会出这样事,他方才就应该亲自送回去的。
一直快步走着的夏候彻突地半路停下了脚步,低头望了望脚下一滩血,借着御道两侧的灯光依稀可见血迹沿着回皇极殿方向滴了一路。
孙平跑着跟上来看到地上的血迹,整个人也被惊得后背一阵冷汗涔涔,“皇上……”
夏候彻没有说话,举步飞快地朝着皇极殿赶去,一路跑着的宫人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沁芳一行人刚把人扶回了皇极殿,夏候彻已经冲了进来,看着一直绵延到床边的血迹,手脚有些发抖,怔怔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一时间连走近前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皇上……”沁芳等宫人在床边跪了一地。
夏候彻回过神来,走近到床边颤着声音唤她,“素素。”
可是,床上的人冷汗淋漓,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颜色,整个人痛苦得发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医,太医呢!”夏候彻怒声叫道。
孙平正带着王太医和刘医士赶过来,一进门连忙催促道,“快,快过去诊脉。”
两人提着药箱到了床边,分别诊了脉之后,相互望了望却谁也不敢禀报结果,只是垂着头跪在床边……
“说话!”夏候彻道。
可是这出口的话没有滔天的怒火,却是
透着深深的沉痛和无力。
“钰妃娘娘是……是中了毒,腹中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王太医头抵着冰凉的地砖颤声回道。
“中毒?!”夏候彻望着两人,目眦欲裂。
“确实是中毒,从脉象上看是……是在方才的宴上被人下了毒……”刘医士道。
如果不说清楚,就是他们这些为钰妃保胎之人的罪责。
夏候彻敛目,沉声打断他的话,“救人!”
别的他现在无力追究太多,重要的还是先救人。
王太医与刘医士相互望了望,说道,“钰妃娘娘的胎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个时候应该……应该已经胎死腹中,若是这个孩子不能落下来,可能……可能就会一尸两命。”
孙平站在边上不由打了个寒颤,这孩子活不了已经是让皇上痛苦万分,若是钰妃再因此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夏候彻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无力却依旧透着威严,“她要活不了,你们也休想活着从皇极殿出去。”
“唯今之际,只有再下一些落胎的药,辅以针灸彻底打掉胎儿……只是这方法不知道娘娘能不能扛得住。”刘医士唯恐触怒圣心,说话也小心翼翼。
“现在人都这个样子了,再用那样的药,你这不是要钰妃娘娘的命吗?”孙平气得发抖道。
这下毒之人心思何其之歹毒啊,孩子胎死腹中会要了大人的命,就算太医出手医治,也要下这样的重手,不定也一样会要了她的命。
“现在别无他法,若是死胎一直在娘娘腹中不去,一样会要了娘娘的命,请皇上决断。”王太医道。
夏候彻痛苦的敛目,决然道,“治!”
“是。”王太医两人连忙应声道。
刘太医迅速去开了药方,交给孙平道,“这两个,一个是落胎的方子,一个是后面要用的补气补血的方子,抓了药现在就去煎上。”
沁芳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起身道,“奴婢去吧。”
说罢,取了方子连忙出了门。
太医院值夜的几名太医和医女也赶了过来,进了殿中跪了一地请安,夏候彻却半天没有说话。
孙平到床边低声道,“皇上,您先到边上等着吧,让太医们先给娘娘诊治。”
夏候彻沉默地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臂,借助了孙平的搀扶才站起身走到了不远处软榻上坐着,而后便一动不动地望着太医和医女围绕的床上。
孙平站在边上不由一阵揪心,这个人何等傲骨,纵横沙场,朝堂上下,便是先前与靳太后周/旋到那样的地步,他何曾有过这样无力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心爱的女人,他的亲生骨肉就在他的身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下了毒手,如今眼睁睁看着钰妃生死徘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厨房内,沁芳一边哭,一边煽风着炉火加紧煎药,等到落胎药煎好倒到了碗中,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一直贴身带着的一粒白色药丸放到碗中,药丸遇水即化,很快便融入了药汁之中。
主子腹中的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孩子,是因为一直用着淳于越配了一种药,从而改变人的脉像让太医们都瞧着是喜脉,但最后要解除这药性却是无比痛苦的,说不好……还得赔上半条命。
此事她和青湮一直是反对的,可是夏候彻动了亲征南唐的心思,若他御驾亲征去了彭城,现在的凤景又哪里是他的对手,所以主子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将他绊在宫中,为凤景他们争取喘息之机。
“沁芳姑娘,药煎好了吗?”有宫人到厨房外问道。
“好了好了。”沁芳抬袖擦了擦脸上,端着药连忙赶往东暖阁。
她将药端到了床前,夏候彻却起身走了过来,道,“朕来吧。”
沁芳将药碗递给了她,将躺在床上的人扶起靠在自己身上,道,“主子,药好了,先把药喝了。”
她说着,眼泪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碗药下去,她无法想象她将会承受什么样的痛,可是却又不得不让她喝下去。
夏候彻紧抿着唇坐在床边,盛起药喂到她苍白的唇边,看着她咽了下去,这个被世人传为铁血无情的帝王眼中瞬间
泛起了泪光。
一个男人,一国之君,却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还要这样亲手喂她喝下落胎药,他夏候彻怎么窝囊无用到这种地步。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她能够以怀孕的理由将他留在盛京,是因为他真的在意她,在意这个孩子。
他以前恨她,也许将来会更恨她。
但她知道,起码现在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但她却不得不残忍地辜负。
半晌,她苍白的唇颤抖的发出声音,眼角的泪也随之落下。
“夏候彻,对不起……”
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