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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召见云瑶,这对云瑶来说,好坏尚且无定论,但对楚家其他人来说,却似乎很显然的不是什么好事,以至于在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云瑶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内,想着先前在侯府内发生的事儿,楚侯爷在她出发前说的那几句提点和暗喻的敲打,看似关心她进宫后不可失了礼数规矩定要谨言慎行,实则是在提醒她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其实她还很好奇,只是皇上召见她,他们为什么会那么紧张?真的只是担心她会在皇上面前告状他们对她不好,从而引起皇上对他们的越发不满吗?
楚侯府本就离皇宫不很远,所以一路过去,也并没有走很久。
在云瑶还在想着楚家之事的时候,马上就到了宫门口,稍一停顿便直接驶入皇宫之内,又过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停下,外面那皇上派来接她的太监恭敬的说着:“三小姐,请下车。”
云瑶从沉思中回神,下了辇车,还神情颇为诧异的看了那太监一眼。
据说这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很是得皇上的信任,往日里即便是朝中大臣也对他十分客气,这么个大人物,怎么竟好像对她很恭敬?
是他本就不是那高傲之人对谁都这般客气有礼,还是因为有着别的什么缘由?
她思索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状似随意的一扫之后就看此刻置身的环境,一片檐牙高筑,气势恢宏,金碧辉煌,无一处不彰显着皇家尊贵和气派。
正前方就是一座恢弘宫殿,正上一块牌匾书写着“御书房”三个大字。
她不由挑眉,皇上召见,竟是在御书房里召见她?
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地方。
“三小姐,请吧,皇上怕是等了多时了。”
那太监在她身旁躬身引路,神态恭谨,语气温和,找不出半点让勉强或是不重视。
云瑶也没有多说,点点头就跟着他踏上了御书房前的台阶,并进入了御书房内。
听身旁太监在耳边轻声说着:“皇上说了,若三小姐进了宫里来,不必要通传,直接进入便可。”
这可真是天大的恩赐!
云瑶脸色平静,心头却泛起了风波,也不知这皇帝究竟是怎么回事,打的又是什么主意,该小心着些才是。
她可以不把楚侯府放在眼里,却不能把这皇宫也不放在眼里了。
御书房内,似乎连空气都要比外面的更沉凝一些,让人置身其中不自觉的便连呼吸都显得压抑,云瑶随着那太监进入,看到了龙案之后正低头批阅着奏折的明黄身影。
已过了不惑之年皇上,或许是保养有道,此刻看上去依然显得很年轻,长相本也是十分俊朗的,又有着帝王之威尊华之气,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名为魅力的气息,难怪据说后宫里的各位娘娘为争得皇上宠爱而整日里闹得不可开交。
这眼看着新一轮选秀又要开始,他虽年纪偏大了些,但正是这成熟稳重且尊贵无比的魅力,或许还更能魅惑小女生的爱恋。
她一边如此不着调的想着,一边面色不显的屈膝行礼,道:“民女楚云瑶,参见皇上。”
皇帝百里韧闻言抬头来看她,其实在她还没进入御书房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来了,现在听到她行行礼问安,抬头却见她不过屈膝,眼眸之中不禁染上一抹意味,也不知是恼怒了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好大的胆子,见了朕,竟敢不跪!”
云瑶依然是那屈膝福身的姿势,也听不出他这话里到底是隐含着怎样的情绪,生气?恼怒?或者是别的什么?
“皇上恕罪,民女自幼生长在乡下,不懂规矩不通礼数,也不知道见了皇上要如何行礼,若有冲撞失仪之处,还请皇上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民女计较了。”
百里韧轻哼了一声,倒不像是生气,但究竟是什么,一时也看不出来,只听他依然是那四平八稳的声音,说道:“朕听你这些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不懂规矩礼数的。”
“皇上恕罪,民女也只是见先前时常有人这般说我,那想必如我这般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真是那不懂规矩礼数的,也怕做得不好惹恼了皇上,所以才这么说。”
“哦?是谁时常的说你乡下野丫头,不懂规矩礼数?”
听这语气,隐隐的竟似好像有那么点气恼,云瑶不禁愣了愣,又眨一下眼睛,低头垂目的也不知这皇上是什么意思,脸上表情隐有变换也都被掩饰,只说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百里韧目光有些微凉,直看得身旁太监好一阵心惊肉跳,又不禁暗暗瞥了低眉顺眼依然屈膝福身站在那儿的楚三小姐一眼,神情闪烁,目光复杂。
不过皇上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面多作纠缠,或许他自己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只是听别人说和听这丫头亲口说总归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罢了罢手,说道:“好了,你先起来吧。”
“谢皇上。”
“你可知朕今日召你进宫,是为了何事?”
“民女不知。”
御书房内一静,云瑶清楚的感觉到对面两道视线正落在她的头顶,并不锐利甚至是有些温和的,但却就是让她感觉心头沉闷,层层压力直扑而来。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说道:“听说朕的四公主在镜湖诗会上两次跌落湖中,皆都因你而起,而且也是因为你,使得今年的诗会无疾而终。”
皇上是为百里芙而来找她算账的?
云瑶轻敛的眼眸之中流光转动,暗道这都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皇上怎么到了今天才来找她算账呢?他的反射弧是有多长?
百里韧可不知道她此刻正在如此大逆不道的诽谤,若知道,说不得就要敲开她的脑子来看看,都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竟还有闲心去想那些?
他不知道,所以她也暂时安全,目光一转便说道:“求皇上明察,民女虽那天也去了镜湖,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与四公主说上一句话,更不曾有接触,甚至连相近三丈都不曾,说四公主落水乃是民女所害,民女实在是冤枉。”
“哦,是吗?那为何四公主却说是你害得她落湖?你可知四公主落湖几乎丢了性命,至今还在寝宫之中修养没有痊愈?”
云瑶受惊,诧然抬头,那模样,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要多惶恐就有多惶恐,怔怔的看着皇上似被惊吓又无措,呐呐说道:“民女当日一直在自己的游船之上,不曾与公主有任何争执吵闹,更不知为何竟会被说是害得四公主落湖,请皇上明察。”
百里韧的嘴角忽然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你真没有与四公主发生争执?”
“没有!”
“那为何朕听说的却并不是这般?”
“那皇上听说的是怎样的?”
百里韧的嘴角又抽了一下,他听说的是怎样的?
他听说他的四公主看到眼前这丫头与凤家那小子十分亲近便醋性大发,拾掇身旁的那些各府小姐们大肆诋毁羞辱。
他听说楚云瑶在镜湖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凤家小子亲了一口引得无数人呆若木鸡惊雷滚滚。
他听说他的四公主嫉愤交加一时忘了所处之地便要朝楚云瑶扑去结果却掉出传外落到湖里还连累与她同船的小姐们也纷纷跌落水中。
他还听说他的四公主被救起之后尚不解气带了侍卫就要将楚云瑶抓起来,人家避让远离她还紧追不舍,丝毫不顾皇家颜面公主凤仪的怒斥辱骂,在追击过程中站立不稳又掉进了湖里。
当然,他也有听说当日凤家那小子闷声不响的指使着他下属驾船横冲直撞,撞伤了湖里的那几位参与诋毁楚云瑶的小姐。
可这些,他能说吗?
他虽身居皇宫之中,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甚至比一般的人知道得还要清楚,所以他自然也就知道当日之事是真与这丫头没多大关系,错的是他那位刁钻公主,说起来,丢的是他的脸。
堂堂公主,不知廉耻对男子纠缠不休,最主要的还是那男子对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拒绝抗拒得十分明确几乎全天下尽知。
如此,身为公主不但不知进退,竟还因为那本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子与其他女子亲近而醋性大发,简直丢尽了脸面,不仅仅是她的,连带着皇上想起这事,都觉得面上无光!
为此事,他到今日都没有踏入过淑妃的宫中一步,也只在四公主刚被送回宫里的时候去看了她一眼,到现在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现在眼前这丫头如此一问,他反倒是不知要怎么回答了。
老实说,他没脸。
随便胡诌一个出来,他身为一国之君,更加没脸。
所以他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忽然就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面,“听说凤家的小子与你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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