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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越冷了一路,鼻尖和眼眶都发起了红,打开自己家门,是一股热气腾腾扑面而来的暖风。
“爸妈呢?”他哑着嗓子问客厅里正练瑜伽的封星。
“上班啊。”
封星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他:“你怎么回来了。”
封越揉了一下眼睛,僵着手指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近视眼镜。
“喂,你哭啦?”
“没有……”
“没哭你遮什么遮!”封星站起来,大步走到他跟前:“和叶谦吵架了?”
封越垂着眼,看到封星已是练出了和自己相似的两块腹肌,甚至比自己的还要结实,身上汗津津的,将微黑的皮肤衬得油亮,具有一种力量感和莫名的安全感。
“姓叶的怎么你了?”
“……是我做了不好的事。”
“真的吵架了?”
封越没再吱声,封星又道:“就算是你做错了,他让着点又怎么了。”
“……”
“哈!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胆小又老实,你能惹多大的事儿!”
“姐,你别说了。”封越行尸走肉般绕开她。
封星看着他,到嘴的话忽的断了。
封越目光发直:“我错的很严重,他不会原谅我的。”
封星没再继续嚷嚷,她迟疑地倒了一杯热开水给他,“别怕,告诉我怎么回事?”
封越避重就轻,答非所问:“姐,你帮我打个电话,跟叶谦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急着回来。”
“撒谎是不对的。”封星皱起眉毛。
封越的脸几乎要埋进膝盖,“不撒谎我和他就真的完了……姐姐,我把事情告诉你……”
“嗯。”
他声音有些哽咽:“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爸妈也不能说。”
“嗯。”
“我喝醉酒,和别人睡了。”
“……”
封星目瞪口呆地听完,随后她一言不发地去翻自己的包,掏出手机。
“叶谦的号码是多少。”
她的声音反常得平静,有些冷。封越缩在宽厚的羽绒服里,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偎灶猫,此时他连姐姐都有些怕了,可还是报出了号码。
“……喂,叶谦?我是封星……嗯,他在我这里,啊,哈!我被车撞了一下,叫封越过来的……不用不用,你也挺累的……我没大事……嗯,也挺想我弟弟的,让他回来顺便多住几天……”
封星挂掉电话,转过脸看着封越。表情变脸似的,言辞极为严肃:“你和什么人睡了?有没有做安全措施?”
封越迟钝地摇了摇头。
“跟我去医院。”
封越不好说和自己睡了的人正是堂兄封真,哥哥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病的。他还是沉默地跟着封星去医院扎了好几针。
扎完针,封星去隔壁给他买了个冒着热气的红豆包,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越越,这件事我谁也不会说,但你要知错。”
“嗯。”
“这不只是因为叶谦,也是对你自己负责,运气不好一辈子就毁了。”她微微叹了口气:“你长大了,责任和担当不能只在嘴上说说了。”
傍晚时分,叶谦床头手机响起来,精神困顿但睡得并不沉,对于这样的电话他早已习惯成自然。
接过电话之后他独自起身穿衣,灯光是暗暗的沉,房内开着空调,暖气细微微地吹拂着窗帘和写字台上装零食的塑料袋。
细小的声音更衬的房间有种密室般的沉静。
然而他不想拉开窗帘,位于高楼的房间外,此刻必定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那种空荡不着边的黑暗会将人变得像一缕幽魂,渺小而轻飘,永远找不到停靠的地方。
医院急诊乱成一片,大型交通事故送来数名重伤,医院值班的医生已不够用。
叶谦换上衣服,跟着护士大步流星地穿进人群,“报告血压,检查瞳孔脉搏……”
他终于感到了脚踏实地。
一边查看伤者,一边听护士报出数据,而后直起身体:“接氧气,准备静脉输血,心律紊乱,注射阿托品,家属签字准备手术。”
护士弱弱地开口:“神外陆医生说患者头部有撞伤,可能还要开颅。”
叶谦眼皮都没抬一下:“家属签字,推去手术室。”
病人情况复杂,手术时间很长,叶谦部分做完之后已近凌晨,回到休息室脱去手术服,背上又是一把汗。
他坐在长椅上,从头到脚地感到了疲惫,而此时,陆少炎还在手术室里奋战。
他忽的感到一片茫然,那些打算忘却的、早已当做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忽又隐隐约约地浮现在了眼前,像是一场梦魇。
手术结束,天已经蒙蒙亮,累了一夜的医生护士回到休息室换衣洗漱,而叶谦已在长椅上睡了过去。
疲惫极了的医生们,动作很轻,声音也轻。
“陆医生,洗澡啊?”
“嗯。”
“我们先走喽!”
“好的。”
陆少炎确定外面已经没什么人,洗完澡,只打着赤膊就走了出来,一边擦水一边翻衣服。
他身材匀称,长了一身白滑好皮肉,说不上有男人味,但很勾人*,洗过澡唇红齿白头发凌乱的样子有点男女莫辩,像个人妖,并且是个男女通吃的极品妖物。
慢慢套上一件棉毛衫,他忍不住要去看叶谦。
等再套上一件毛衣,他的脸已经凑到了他面前。
他望着他,心想自己真是爱惨了他,简直要爱出了恨,快要三十的年纪,小半辈子,他只爱过这么一个人,只和这么一个人睡过,并且自愿给他睡还被无时不刻地嫌弃,真是贱的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觉出了魔怔。
可这么望着他,他还是爱。
无论是小时候那样的温柔寡言,还是长大后有了棱角的冷漠疏离,他温润和煦的微笑也好,讥讽凌厉的挖苦也罢,他都照单全收。
“冤家。”陆少炎无声地说。
他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