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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往那桌子上一拍,如果这一掌落实了,估计这张红松木的桌子也要趴架了。
可霍小山的巴掌落到一半的时候,手却停下了,因为他手的下方,自己娘的手正微颤着拿起桌上的那张照片,不知何时,慕容沛已经走回到桌子前。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但在这个时代能照上一张相可不是普通百姓能享受得到的。
照片上上还有血迹的斑点,但那血迹却难掩照片那个少女的美丽,细眉弯弯,杏眼微笑,那份青春端庄与文静让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霍小山愤怒的情绪被娘亲子君的一个动作打断了,他知道,这是娘年轻的时候啊,娘(阿姨)年轻时真漂亮!纵因霍远之逝悲伤愤怒之余,霍小山和慕容沛内心也在同时感叹着。
宋子君此时的手微颤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照片。
目光从那照片上缓缓挪向了挂在墙上霍远的遗像上,两滴大大的泪珠从泪窝中涌出,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
一时间,屋内所有的人觉得眼前并不是一个中年女人,分明是照片里那个清纯可爱的少女在哭泣。
宋子君不再顾忌什么,只是如同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女孩儿,任由泪珠大把把地滑落,哭泣却无声,只是两个肩膀抖动的厉害。
慕容沛站起身来掏出手帕靠近身去,却被李嫂止住了。因为这里最了解宋子君的也只有李嫂了,只有她知道小姐痛痛快快地哭过了,也就没事了。当年老爷(宋子君的父亲)去世时,小姐也是这么哭的。
良久,宋子君才止住了哭泣,依然不吭声,却把桌上霍远的遗物一鼓脑都收了起来,放到了霍远的遗像前。自己则又跪在蒲团上,手捻佛珠开始念佛。
李姐冲所有的人一使眼色,在前面带路,把众人领出了屋,引到与客厅相邻的侧室里。
霍小山已经从刚才的几近失控的愤怒中冷静下来。他想起了刀疤转述的老爹的遗言,光凭白刃战是打不赢鬼子的。于是他开始仔细询问刀疤营长在南苑战斗中双方军队的表现。
提起打仗,刀疤营长也恢复了常态,说道:“依我看南苑之战不同于喜峰口抗战主要原因就是地形变了,在喜峰口,那里是丘陵山区,有长城,有关隘。虽然我军在炮火上也处于劣势,但是当敌人炮击时,我方可以躲于峰峦幽蔽处。”
他拿起桌子上的两个茶杯,在桌上摆好,权当作山峰,
“等到敌人攻到近前时,我军士兵就手提大刀蜂拥而出,与敌进行白刃战。
仅凭白刃战,咱二十九军还是要略强于鬼子的,哪怕只是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在白刃战中与敌人一命换一命,哪怕两命换一命,最后战败的肯定是鬼子。
因为鬼子没有咱中国人多,但在南苑之战中,我方无险可守,敌人火力的优势得到充份发挥。”
他把两个杯子拿到一边,接着说道:“加上备战仓猝,不论是新参军的学生兵,还是参加过喜峰口抗战的老兵,在日军猛烈炮火的无差别打击下,没等和敌人白刃战就已经损失惨重了。
更何况日军士兵的枪法,弹药储备,战术意识都要强于我,等鬼子攻到我们近前,双方开始白刃战的时候,我们可以拼掉鬼子的一次进攻,两次进攻,但第三次第四次进攻呢。
我们的部队那时已经被打残了,已经不能和鬼子做战了,我们只能撤退。而鬼子的行军机动能力也很强,有摩托车有汽车运兵,有时他们走曲线道路比我们走直线还快,于是我们就又会遭到鬼子的伏击......”
讲到这里,本是口若悬河的刀疤营长不说了,显然是提到了伏击战,这就又戳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痛处上。
过了一会儿,一直只是当听众的慕容沛小声问道:“我们没有大炮吗?”
刀疤营长苦笑一声:“我们哪有大炮,我们有的顶多也就是迫击炮。
口径太小,对敌人的山炮重炮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可就算是迫击炮,也是不够用的,在喜峰口抗战时,有一回眼见鬼子冲到了炮程里,于是我方开始打炮。
我当时就在旁边数着,一发炮弹落到敌群里没响,两发没响,三发还没响。”
“那,第四发,第五发总响了吧。”霍小山也插口问道。
“第四发第五?”刀疤营长抬头扫了一眼霍小山和慕容沛。“是第十四发呀,是第十四发炮弹才炸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