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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顾炎在翻看了佳联超市的促销员的全部的“促销员日销售量报表”和实际从佳联超市得到的订单后,发现在一段时间内,这两者之间不能形成正比关系,而恰恰就在他们一行七人去康经理在郊县住处起到目前为止的这段时间。
顾炎很困惑。难道是促销员虚报销售量了?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这天上午,他去了一趟佳联超市。佳联超市的老板看到顾炎后非常高兴地让座,顾炎就和他扯上了销售上的事情。
“最近销售怎么样?”顾炎直奔主题问。
“还行。自打来了促销员后,我这个店的销售量一直都可以。”老板笑道。
“那为什么订货量下降了?”顾炎提出了实质的问题。
“这个问题……”老板支吾着。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顾炎笑道。
“这个问题你得问你们的业务员小贺。”
“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你如果不愿意说也就罢了。”顾炎继续笑道。
“我怎么说呢?”老板面露难色地说,“什么货缺了,小贺都按时送来,只是送货票据上我这个‘佳联超市’的店名被改了。”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顾炎心里直犯嘀咕。
老板也不顾顾炎的疑虑,径直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票据递给顾炎。
“喏,你自己看吧”老板说。
这沓票据确实是公司的送货单,可问题是送货单上终端点的名称的确不是“佳联超市”,而是另外一家顾炎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店名。
自己被别人坑了?促销员工资从和平区的费用中支付,销售量却不属于和平区。这样想着,顾炎便道:“这些票据我拿到公司核实一下可以吗?”
“可以。其实我也早就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老板答道。
中午吃完午饭后,顾炎把贺永涛叫到宿舍楼下,他希望贺永涛自己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你那些终端点上的业务还正常吗?自己要经常去看看,做事仔细点,不要弄出什么问题。”顾炎提醒道。
“我那些终端点现在很稳定,也很正常。你就放心吧”贺永涛笑着说。
“哦……佳联超市最近的订单好像少了许多,你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吗?”顾炎见他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就进一步把话说开了。
“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呢?”贺永涛显然还想搪塞过去。
“你自己应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哦我就不多说了。”顾炎对他点到为止。
但是,对这件事情他是不会点到为止的,他必须向孟经理说清楚这件事情。
下午刚上班,当孟经理看到顾炎摆到他桌上的那沓送货单时,一脸不解地问:“怎么了?这些票据有什么问题吗?”
顾炎把问题向他作了陈述后,孟经理也感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是典型的窜货行为。销售人员向自己管理区域之外的任何终端点销售公司的商品,这就是窜货行为。
“这件事晚上再说吧,这些票据先放我这里。”孟经理安慰顾炎道。
晚上,孟经理开了业务主管的专门会议。
“现在在某些区域的终端点,发现有窜货行为。我希望有这种行为的人自己站出来,不要等到我查实了,才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到那时,大家都很尴尬。”
肖宁和韶树云听了这番话,满是困惑地互相对视着。
只见林明喜一下就站起来道:“孟经理,是我干的。”
接着,他承认了自己以虚填根本不存在的终端点的名称的方式,向佳联超市送货的全部事实。
正当顾炎在等着孟经理对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林明喜继续道:“孟经理,我窜货的行为肯定不对,我检讨但是,先发生窜货行为的不是我,是和平区的业务员贺永涛。”
林明喜的这段话让顾炎大惊失色,毫无防备。林明喜向孟经理提出核查前一段时间内,和平区的所有中、小型终端点的送货票据,孟经理当即同意了。
从吴玲那里得出的核查结果是,早在林明喜窜货行为发生前,和平区就有一张送货票据上的终端点名称,明白无误地写着林明喜辖区内的一家终端点的名称,而且经手人一栏里,清晰地签着“贺永涛”的大名。
顾炎盯着那张送货票据看了良久,心里满不是滋味。面对这样的事实,他无语了。
“要不我说呢是和平区窜货在先,林明喜只是用同样的方法,警告和平区一下,谁知道和平区倒恶人先告状了”冯建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孟经理听的。
孟经理说话了:“那就让贺永涛来,我们当面问个清楚。”
不一会儿,贺永涛就出现在这间办公室。他耷拉着脑袋,孟经理问他那些事是不是他干的。
孟经理的话刚完,韶树云就接上话来:“贺永涛,你事情回忆清楚了再回答,不要代人受过,更不要搭错了船,害了你的主管。”
韶树云这些话讲得已经很明了了,不料贺永涛对这两项“指控”全部承认。他说是他自己先向林明喜辖区的一家终端点送货,然后被林明喜发现了。没有办法,只能让林明喜以匿名的方式向佳联超市供货。
见此情形,顾炎便没有话说了,只得把满肚子的火憋在心里。就这样,他吃了一次“闷亏”。
孟经理的裁决倒也公平:各打五十大板,林明喜立即停止对佳联超市的供货,顾炎、贺永涛、林明喜各停发一个月的奖金。
处罚顾炎的理由,用孟经理的话说,是顾炎疏于对贺永涛的管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冯建水对林明喜说:“你那个区的销售量,真的就差到需要窜货来增加销售量的地步了吗?”
林明喜笑道:“对呀我这个区的销售还真差,我就指示我的业务员干窜货的事了,然后我再来个恶人先告状,看谁不服气。”
他们俩就这样你一句来我一句去地挑衅着顾炎。
肖宁把一双筷子往碗口猛地一拍道:“我憋了很久了别欺人太甚,谁心里有鬼谁心里明白我看就是你俩串通贺永涛,让顾炎吃了‘闷亏’那张送货单就是你们事先有意识地做出来的。”
“哟,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冒出来一个‘路见不平’的人了?说吧,你想怎么样?”林明喜说着,眼光就射向肖宁。
韶树云见状便道:“大家好好的,怎么会生出这档子闹心事?肖宁,别没事找事了,这件事孟经理已有裁断,我看还是算了吧顾炎,你说呢?”
“算了吧大家别再为这件事争了,肖宁,吃饭吧”
那肖宁一生气就回房间躺上了床,晚饭就吃了个半拉子。
这次窜货风波之后,宿舍里的五个业务主管可谓是泾渭分明:林明喜和冯建水似乎更加团结,而顾炎、韶树云、肖宁则很少答理他俩。
顾炎没有空闲为这次受到的“闷气”去生气,他一口气投进了终端点上的营销事务,准备国庆期间做促销活动的准备工作。
九家终端点要在国庆期间做促销活动。他就挨个地去谈,等他把所有的事务都处理好时,已经快到九月下旬了。喘了一口气,又投入到结款的工作中。
中秋节那天,公司发了月饼,但顾炎不喜欢广式月饼就没吃。到了晚上他与韶树云买了许多菱角、苹果、花生还有几盒月饼去了女员工宿舍,施璞、妩媚子就和他俩打牌。反正这四人现在已经联网了,谁都知道谁跟谁了。那名在万邦超市上班的促销员就坐在旁边看四人打牌,时不时地为谁的杯里添点水。
中秋节那天晚上的月亮是个什么样子,顾炎也不知道。四人打牌打到快十点了,旁边那个促销员哈欠连天,顾炎和韶树云才放下牌说要回宿舍了。几个人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月圆的中秋。
尽管没有看到圆月,但是顾炎心里仍然是甜滋滋的。他和施璞约定的同去北京的日子就快到了……
距离国庆的假日愈来愈近,顾炎的心也开始躁动起来。
他与在北京上班的大学同学联系,说最近几天去北京,那同学说国庆单位放假,他也回家了,不在北京,但可以把住处的钥匙留给他。顾炎就告诉他说,自己是和女朋友一起去北京的,本来想看看他,既然不在,就不去了。那同学直把他骂,说现在国庆假日,宾馆旅社价格超贵,你和女朋友来怎么了?咱们不忌讳那事儿说得顾炎直接没有办法回嘴。那同学又告诉顾炎,他会把钥匙放在门前的那只花盆里面,顾炎找到他的住处就能找到钥匙了。
同学都这样说了,再不去就枉做了一场同学了。去就去吧只是先把这里的事交代清楚才是要紧的。
他把和平区所有的促销员召集到公司那间会议室里开了一次会。龚庆和贺永涛也参加了。
管理一个团队,一流的管理靠的是完善的制度,最差的管理靠的是所谓各个击破的伎俩。顾炎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会议的重点就是鼓励全体促销员在国庆促销期间发扬不怕苦的精神,紧密配合所在卖场的促销工作。尽可能地不请假,如确实需要请假,向龚庆请示。这样说的意思就等于在顾炎休假期间,龚庆代为处理事务。
补充了各终端点的货物之后,顾炎的休假出现在他的日程安排上。
施璞买了两张火车票,都是后天晚上六点多去北京的同一车次,座位还挨在一起。显然另一张是为顾炎买的。施璞买票的当天晚上就约见了顾炎,把车票给了他。
顾炎拿到了票看着施璞离去的背影,就动起了脑筋。和施璞同一车次吧,会引起公司其他人的遐想和猜度,这样对施璞不利。想来想去,自己再去买一张吧。
他排上买票的队,心里暗暗地骂着公司那条制度,都是那破制度害的,要不,自己能花这冤枉钱吗?
他买了一张后天晚上十一点半去北京的票。
还不错。这张票在同事面前展示一下还能退掉,就是一桩不好:被铁路部门白白扣了退票手续费,尽管这样顾炎也满足了。
退了那张车票,顾炎和施璞看看时间也快到点了,就赶紧从售票厅去了候车大厅。
顾炎带了个大箱子,里面尽是为父母买的衣服食物。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上了车坐下了。
施璞买了一张卧铺票,按照规定,她就应该报销卧铺车票。顾炎总催着施璞去卧铺车厢躺一躺,可施璞说不累,还让顾炎去卧铺车厢。
两人傻傻地空着舒适的卧铺不去躺着,傻傻地坐在大条椅上,就这样一路坐了过去。
火车过了黄河,施璞就把脸贴在车窗上向外看。天还黑着呢,啥也看不到。但顾炎不阻止她,顾炎知道,她的家其实不用到北京就到了。
乍起的秋风,带来丝丝凉意。时值国庆,北京街头都是鲜花国旗。
顾炎带着施璞找到他同学的住处,也找到了钥匙。
洗了澡两人就直奔天安门了。那广场上的人多得插不下脚,本来还想着去故宫,那里游人更多,得了吧,还是先找个饭店吃点东西再回那同学的住处吧。
找了一家饭店,施璞要了一个爆肚。这爆肚是道清真菜,将切成细条状的羊肚丢下沸腾的水,略略汆一下后捞出,然后佐以用香菜末、葱花、芝麻酱等混合的调料,即可入口。此菜的特点是口感极鲜且脆,在吃的方式上,与京酱肉丝相差无几。
施璞一边吃着菜,一边问顾炎:“在天安门广场上应该有许多南方人吧?”
顾炎答道:“应该是吧。我看我们北方就这北京还能让南方人想着点儿,北方人想去南方许多地方旅游呢。”
顾炎和施璞像模像样地过了两天夫妻生活。两人去附近菜场买菜做饭,顾炎笑着说:“我们像是在试婚一样。”
施璞差点竖起眉毛,瞪大眼睛道:“谁和你试婚了?你要有这个心,我立马就走了。”
顾炎上前抱着她的腰说:“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倒当真了。”
“开玩笑也不行。我可什么都给了你,你要真有这个心,我也不赖你。”施璞道。
顾炎用手指轻轻画着她的眉毛道:“这一下我知道什么叫柳眉倒竖了。你说的什么话嘛,我疼你还疼不过来呢”说着就把她抱得更紧了。
两人到了北京站,顾炎排队帮她买了明天去总部的火车票。
“我在总部开完会就在家里待几天。你啥时回家?”施璞在回住处的路上问。
“明天送走了你,我去住处取了行李就去丽泽车站,坐大巴就能到家。”顾炎答道。
第二天,顾炎就到北京站送施璞。
这是俩人自相处以来,第一次在车站上的离别。顾炎买了张站台票,站在站台上,看着施璞在车厢里坐定,他镇定地向施璞挥了挥手,隔着车窗上的玻璃,他依稀看到施璞在冲他笑,还做出打电话的手势,顾炎会意地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作为回应。
列车缓缓地开动了,顾炎心里竟有一种孤独。他想要留下这张站台票,是的,他想要留下作为记念,这是他第一次与心爱的人在陌生的人潮中别离
7. 退货之忧
当顾炎和施璞再回到公司时,天渐渐凉了,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冷空气南下的频率也愈来愈高。这座城市在一年中第一次银装素裹的时候,严冬终于来临了。
顾炎这几天还碰上了烦心事。
那天,他兴冲冲地去利客卖场结款。这是这家卖场的第一次结款,他当然高兴了。
不料从卖场的会计手中接过来的转账支票,与应结款数相差很大,他就不理解了。
旁边的会计递给他一张收据,上面写着“商品二次运输费”,费用总额是六百多元。
顾炎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叫“商品二次运输费”。每次送货,都是公司的司机开着货车送到卖场的,这难道叫“商品一次运输费”?从商品交给卖场后,所有的该商品的位置上的移动,都是属于“商品二次运输费”的范畴?
虽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为了避免再出洋相,这一次,他没有与超市的财务人员理论。他回到公司,向孟经理做了汇报,谁知孟经理听了顾炎的话后,说:“其他事情还好办,我还能拿主意,但是这种事情不好办。卖场嘴大,我们嘴小,理论不过它。”
顾炎听了也是无奈地摇着头。
妩媚子这几天累得手都举不起筷子。从各大卖场退回公司仓库的花露水太多了,方勇不得不向仓库加派业务量不大的业务员,以缓解仓库缺少人手的压力。
货物的出库和退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各个部门都行动起来。司机忙得饭都顾不上吃,一趟趟地从各大卖场的仓库把公司的花露水拉回公司仓库。业务主管也闲不了,去各卖场的仓库清点货物。
卖场的仓库面积有限,当一个新的季节来临时,会对过了销售季节的商品进行清库。如果一个供货商过了销售季节的商品库存量达到一定的数值,并且占了仓库所允许的垛码面积,卖场会通知供货商暂时把这批商品撤回,来年再继续供货销售。
公司仓库猛地增加了一堆堆小山包似的花露水,方勇当然焦急了,就组织公司业务主管和业务员到那间会议室内开会,各郊县的有关人员也参加了。
孟经理在会上作了发言。他首先分析了导致花露水大批滞销的原因。当然,一个客观的事实是今年的花露水先是缺货,然后在过了销售黄金期,总部才从其他营销公司调货,但是孟经理没有过多地强调客观原因。他做了检讨,说由于自己重视程度不够,一味地考虑到促销成本,没有在促销手段上动脑筋,丧失了销售花露水的最后机会。最后,他说他对明年花露水的销售充满信心。
那天晚上,顾炎躺上床,在黑暗中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站台票。他从施璞想到了遭遇大规模退库的花露水,又从这些命运不济的花露水想到了孟经理在会议上的讲话,他心里愈想愈乱。
应该说,孟经理的讲话是符合实际情况的。供货商支付给卖场的费用逐渐增加,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在与卖场打交道的营销人员中间,流行着这样一种说法:做营销的,不如办工厂的;办工厂的,不如开卖场的。
事实上,卖场甚至不用与供货商博弈,就取得了绝对强势的地位。
让顾炎想不明白的是:这些卖场收取的名目繁多的费用是否合理?在这些繁多的收取款项中,卖场也许会振振有词地说,有许多款项是根据“国际惯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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