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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又止,青芜自然明白通透,悄悄将银锭塞进他手中,含笑道:“愿闻其详。”
“似乎是边疆传来捷报,奴才适才听闻几位大人向唐相恭喜道贺,大约娘娘不日便要贵极封妃。”
软轿的窗帘被呼的一下掀开,唐禾媗惊愕失声:“你说什么?!”
未料到她竟不顾矜持地露面出声,小太监惊讶之下连忙跪倒,“奴才只是道听途说,不过,”仍不忘讨巧奉承之意,喜滋滋地道:“皇上爱重娘娘,在师傅面前也透露过口风,如今又东风之势,想必此事八-九不离十。奴才先跟娘娘道喜讨个头赏。”
“公公快请起。”青芜见她愣住也不答话。连忙上前虚扶小内监一把,圆场笑道:“真是有劳公公费心了。”
身体上的虚乏未解,又添新愁,唐禾媗扶着额苦着脸,食不知味地用过午膳。青芜看她脸色不好,便让人去请太医来,好大一会儿小丫头才回来,委屈着一张脸闷声道:“太后娘娘旧疾复发,皇后娘娘侍奉劳累也病倒了,太医们都争相挤在两宫中表现,没人搭理奴婢。”
“偌大的太医院也至于倾囊而出,”青芜纤眉微蹙,细心问道:“全部都去两宫会诊了吗?”
“杜仲杜大人在,不过他奉命转司照看宋昭仪的龙胎,并不出诊其他宫室。”
芙瑶对宋楚茹一向缺乏好感,冷笑一声:“龙子还未出世呢,这便要圈地为王了么?”
原来是他在照看宋楚茹的胎……
“本宫确实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一直未曾出声的唐禾媗突然开口,小脸微皱,后继乏力地吩咐:“青芜,你亲自去一趟,请杜太医来给本宫瞧一瞧,跟他说是本宫的意思,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很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青芜垂首领命:“是。”
不知是否宫内盛传她与宋楚茹结盟亲近之故,杜仲来的甚快,依例循矩地为她请了脉,舒展了眉目,道:“娘娘的脉相无虞,气色也比之两年前大有好转。”他安抚地笑着:“今次不过略有疲乏,休息几日便好,并无大碍,也无需吃药。”
“如此本宫便可安心。有劳杜太医跑这一趟了。”
杜仲连忙拱手:“不敢当,这实属微臣分内之事。”
“杜大人格尽职守,仁心仁术,由你来看护宋昭仪的龙胎,势必安然无虞,只待三月之后诞下孩儿,无论皇子还是公主,杜大人全程随护功不可没,论功行赏这可该是头一份。”
她虽然满面笑容,可这话却说的锋芒毕露。
恩宠向来是万丈悬崖尺寸近步走,稍有不慎便一落千丈粉身碎骨,适才她所说的一切恩宠是建立在龙胎平安出生的基础上,换句话说,如若前提有差,那么等着他的将会是比恩宠重上千倍万倍的惩罚。
绵里藏针,以退为进,这可是跟萧让学到的招数。
果然,杜仲手上收拾药箱的动作停顿,躬身拱手,不甚确定地抬眼瞧着上方明媚矜贵的女子,保守而试探地问道:“微臣愚钝,未知娘娘此话何解?”
宫中人从来明哲保身,特别是像杜仲这种热衷于权利的人最易打交道。
唐禾媗微微一笑:“本宫不跟你兜圈子,你也无需在本宫面前装傻。”她顿了顿,开门见山地问:“宋昭仪肚腹中的龙胎究竟是何情况,本宫要听你一句实话。”
后宫嫔妃关于龙胎的种种争斗,杜仲身为宫中人自然有所耳闻,偏偏她刚才之言句句戳中他的要害,而且眼前的女子又是众所周知的深受圣宠,皇上心尖上的人……须臾之间,他已在心中做了判断,杜仲额头冷汗淋漓,突然‘噗通’一声,双膝弯曲朝她跪倒,“娘娘救命。”
也不叫他起来,唐禾媗只颔首应道:“你说。”
“宋昭仪所怀之胎发现甚晚,中途臣便觉得脉相有些古怪,可昭仪防范甚严,令一位看胎太医又是她的同乡,微臣有口难言。最近几日,昭仪已经不让太医近身请脉,只说太过小心弄的神经绷紧不利于她养神安胎。”
看他欲言又止,神情带了犹豫之色,唐禾媗适时地开口问道:“你是否发现了什么?”
杜仲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了眼又睁开,下定决心,沉声道:“如今天已渐凉,春央宫每日依旧门窗全开跑气,微臣身为医者,还是能隐约嗅到房内有熏艾的味道。身孕到此月份还用熏艾,绝非好事。并且,”他微一迟疑,还是继续说道:“微臣前几日去春央宫提早了些,无意瞧见宋昭仪妆容未能完尽,脂粉之下尽显颓败衰退之色,以她如今这个月份,纵非红光润泽,也绝不该是如此颜色。”
“微臣只担心,宋昭仪这一胎怕是难以继续,恐难保住。”
“什么?!”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唐禾媗还是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道:“她怀孕七个月,腹中生命已然成型,便是有差池也该是早产,如何会保不住?”
胸中窝藏多日的秘密倾泻而出,杜仲的脸色亦是惊疑不定,但是箭已出膛,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宋昭仪心性不稳脉相波动剧烈,并不利于安胎。如今无法近身,微臣只能凭借经验判断,依照她目前的情况,这个孩子纵使勉强生下来,也免不了夭折。”
杜仲额头的汗珠汇聚成溪流落下:“或者更糟,未能出世便胎死腹中……”
杜仲离开多时,唐禾媗依旧失神地呆坐在原处,动也不动的凝神思考。一早被派去养心殿打听消息的吉祥回来的同时,正巧与急急进门通报的芙瑶迎头相撞。
门口的动静让她蓦然回神,目光自然而然地先望向吉祥:“如何?”
“启禀娘娘,十三王爷不知用了何办法,离间两个敌国的联盟军,巧妙整合了我国西北两侧的兵力齐心合力打了漂亮的一仗,把敌人赶出国界线十几里以外,收复失地。娘娘的二哥正是这次整合部队的先锋军,功拔头筹。皇上龙颜大悦,要犒赏三军,重赏唐家。”吉祥说的激昂兴奋,已经忍不住满面喜色地道:“早上传言属实。皇上确有晋封娘娘妃位之意,据说已然在拟旨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满宫奴才喜出望外地跪了一地。
只有上方坐着的绝丽佳人面色素白到有些惨淡,瞠大的美目中满是震惊,甚至还有一丝不合时宜地绝望之色。
芙瑶转了转眼睛,目露疑色,突然开口小声嘟囔:“她这时候派人来紧急求助,为免太过巧合了罢……”
“谁?”唐禾媗侧目。
“除了那个不请自来的宋昭仪,还能有谁呀。”芙瑶撇撇嘴,大喜之下实在不愿意谈这些个煞风景的人和事,但偏偏小姐甚是执着地催问,只得如实道出。
皇后以太医全在慈宁坤宁两宫,太后忧心龙胎之故,命人请宋楚茹到坤宁宫好方便太医照顾,纪琉云邀约,宋楚茹自然不敢妄自独行,恰巧她外出散步不在宫中,便连忙遣人先一步来江蓠宫求助。
芙瑶很是不屑,犹自存疑:“这管小姐何事啊!她莫不是得了小姐要封妃的消息,心有不甘,故意来使绊子的罢?”
一听到‘封妃’二字,唐禾媗下意识地浑身一颤。
“她现在人在何处?”
听她似有要管闲事之意,芙瑶连忙出声提醒,连青芜都皱着眉忍不住劝道:“此时非常时机,娘娘万不可冲动,务必三思而后行。”
“是啊,小姐,当心是陷阱……”
芙瑶话未说完,被她带了些许焦躁的声音一把打断:“不必多说,我自有主张。”
唐禾媗的状态崩的有些紧,连气息都有些不稳,轻轻地急喘。
发觉自己的话语不觉带了厉色,迎着芙瑶她们惊讶的目光,她揉着太阳穴,压抑而隐忍地尽量放缓了语气:“杜仲告诉我一些事,我必须跟她确认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跨年在白马寺呆了一天,弄到凌晨三点才回来,本蛋君不幸的发烧了。
居然还不算因公壮烈,真是没有人性禽兽单位!!
断了这么几天,我本来今晚想补个万字章,但是鼻涕收不住了,明天再补个肥章好了。
元旦三天被我睡过去了,于是我睡着跨了年,以后可以改名睡着的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