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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汉马步军、现在的韩军没有什么两样,连搭在弓箭上的右手扣弦手势都一模一样——三指扣弦,这是云州以北胡族传入的射箭要诀!
居中一人甚是面熟,安重诲一见就忍不住直接惊呼出声:“李老七!”
东阳都李都头冲安重诲招了招手:“原来是安牙将,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安重诲转过头来怒视身旁的从弟安重蒙,恨恨道:“你办的好差事!”
安重蒙脸色涨红,分辨道:“原本就是自己人,也不知怎么,李老七他们就从黄崖洞口那头过来了......某麾下弟兄上前问过,他们说是从洞口那边撤下来换防的......黑夜里谁看得清楚?哨令和口音又没有破绽......弟一定追查下去,军法处置那帮懈怠的家伙!大郎......其实也不怪他们,李老七带人过来,大夜里的,谁能想到?谁能分辨出来?”
安重蒙昨夜巡值,实际上问话的就是他本人,但此刻不敢担这责任,只好推说是手下弟兄分辨不清。安重诲听了他的解释,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明白,别说安重蒙了,就算是自己亲自带人值夜,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没有见到李老七本人,也很有可能就此疏忽,却也不能就完全怪罪到自己从弟身上。
至于李老七怎么大摇大摆通过的黄崖洞口前哨,估计大抵相仿,在昨夜那种急行军造成的混乱情况下,出现这种情况毫不稀奇。
“安牙将,形势已然如此,就莫再顽抗了吧?念在过去都是自家弟兄的份上,咱们和和气气的,不要自己打来打去的,可好?让弟兄们放下兵刃吧,免得刀口上沾了血,以后不好相处。”李老七在土石堆上劝道。
安重诲瞪眼道:“李老七,韩王殿下待你不薄,何故背主求荣?咱们都是河东人,你为何要帮着河北人?摸摸自己的良心,殿下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李都头叹了口气:“韩王殿下?你说的是李总管么?李总管何时成了韩王殿下某不清楚,某只知道晋王殿下是咱们老河东军之主,要说背主求荣者,恐怕应该是李总管吧?老晋王在世时,何曾薄待过尔等?李总管、李指挥使、周指挥使屡屡超迁,掌河东精兵,那是多大的信任和依仗,可是他们呢,竟然干出了依附梁王、分立河东的勾当,将老晋王活活气死!安牙将,你凭良心说,咱们跟梁王是多少年的血仇?咱们河东子弟,难道真的甘心沦为梁王的走狗么?”
这番话不仅说得安重诲哑口无言,更令许多老河东军的军官和士卒暗暗点头。
只听李都头继续道:“安牙将,诸位藩汉军的老弟兄们,如今三王分晋,河东已经亡了,说什么背主求荣也毫无意义,但大伙儿眼珠子应该擦亮一些!咱们河东军已经不复存在,可河东军的血气还在!梁王杀了咱们多少人?有多少人的父子兄弟死在宣武狗贼的手上?难道说大伙儿不去报仇,反而要去舔仇人的屁股么?诸位这几年受了燕王多大的恩惠?咱们的家人吃着燕王送来的粮食、穿着燕王赐予的衣裳,然后咱们再拿着燕王赠给咱们的刀枪去打燕王,诸位扪心自问,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土石堆下的韩军越站越多,听着李都头气势逼人的叱问,无数人深深低下了头。
一个年轻的军将从李都头身后攀上土石堆,他一出现,立刻引起韩军士卒的大哗。
“晋王!”
“殿下!”
“世子!”
“亚子将军!”
李存勖双手平伸,安抚韩军将士,口中道:“多谢弟兄们还愿意认某这个晋王,不过某已经投入了燕军,在燕王麾下效力。弟兄们若是信得过某,便撤了兵刃,随某一起加入燕军!李老七说得不错,咱们河东虽然亡了,可河东军的血性不亡!无论如何,咱们不能干恩将仇报的事情,不仅不帮着燕军,反而去仇家的脚底下求活,这算哪门子道理?”
李存勖又转向安重诲道:“老安,带着弟兄们过来吧,不要打了。说实话,某这里只有三百人,但你自己想想,你打得通这条后路么?”
安重诲心中天人交战,良久,方嚅嗫道:“......韩王待某不薄,某无颜面对韩王......”
李存勖叹了口气,问:“老安,某家大人,老晋王难道就薄待过你么?唉......也罢,某替你向燕王求情,你便去河北吧,去范阳军校学学,你看可好?到了那头,还可以和‘阿三’做个伴。”
安重诲猛然抬头,疑惑道:“阿三?从珂?”
李存勖点点头:“前些天,阿三在石磴山西战败了,他本人也被活捉,燕王殿下宽宏大量,没有杀他,准备送他去范阳就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