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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人间(38)
看几人的脸色,明显的很, 这位是不请自来的。
但不管为的什么而来, 在林雨桐看来,这都跟自己没有关系。这里坐着的有郝宁和郝丰, 还有郝安|邦的的秘书胡海, 再不济还有姜有为和关厅, 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家身上。
郝宁当然是指靠不上的, 她还低声问林雨桐说:“他怎么来了?”
看来是认识,但是不像是打过交道的样子。林雨桐心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知道。那边郝丰就站起来, “是章少啊, 来的正是时候。”
热情的过去握手, 却没有说叫过来一起喝一杯。
这就是一种试探的态度了。
章泽成哈哈就笑:“这么好的酒,我是闻着味找过来的,过来了就没打算走,就是不知道郝少舍不舍得分一杯……”
坐在四爷身边的姜有为轻轻碰了碰四爷的胳膊:“这是话里有话啊!”
四爷低声‘嗯’了一声,对方这抛出橄榄枝了,想拒绝都不好拒绝, 可要说真的接受, 这却也不行。真叫两人在一块把酒言欢,那这很可能给人一个错误的政治信号。郝安|邦自己是有阵营的,跟章家走的太近算怎么回事。
那边郝丰也不是笨蛋, 他也不是郝安|邦的亲儿子, 处事就比那些正经的大少爷们多了一份谨慎, 章泽成一说,郝丰就一脸肉疼:“您是章少啊,要什么好酒没有。巴巴的来分我这一杯羹……罢了罢了,谁叫您赶上了。快倒一杯……可说好了,只这一杯……”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这样的话。是说两人的合作仅此一次,这可不是成例。
章泽成也不以为意,图展堂倒了酒端过来了,他也就顺手接了,入了席。
人也很客气,好似对每个人都熟悉,先问郝宁说:“不回京城那可真是你们报社的损失……”
这是恭维的话,偏郝宁一本正经的点头:“我辞职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们总编说的。”
把章泽成噎的不轻,那边图展堂赶紧接住话茬:“她就是爱开玩笑……”然后举杯,“来来来,先干一杯,为亲人健康平安。”
别的一句不多提。
都举杯碰了一下。
章泽成问了这个问了那个,又对着四爷敬酒:“我是知道因总的,人家都说,因总是被金山挡住了仕途路的政客。”
政客其实算不得是褒奖的话。
四爷还没说话,林雨桐就道:“章少又是打哪塑造的金身?”
众人都一愣,这话可谓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你说人家是明着赚钱,暗地里钻营的政客。人家就还你一句塑造金身。那所谓的金身是指什么?庙里的金身菩萨可不是真就金子打造的,那是贴着一层金箔纸的。想的客气一些,人家是说要不是你祖上的光辉加身,你算什么?想的不客气一些,这就是指着人家骂‘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章泽成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这女人竟然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兴趣,她身子前倾,带着几分攻击性。看的出来,自己要是再说一句,他还得怼一句过来。
这叫他不由的想起一个词——护犊子。
就是这种感觉,这跟接触过的女性给他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便是家里的母亲姐姐,往常男人们说话,从来不插嘴。便是父亲狠狠的训斥自己,母亲也只有躲开的。姐姐在家,学的是温和恭敬。便是姐夫到自家,也是姐姐去找母亲,说一些生活琐事,但正事从来都是姐夫跟父亲说的。在某些时候,他其实都是有些羡慕辛家的,辛家不管如何,在对待子女上,爹妈都是护犊子的。等到成年了,也喜欢过别的姑娘。但有时候真觉得,这些人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能给她们以及她们的家人带来的便利。有跟自己哭穷的,有说她哥哥在单位如何被欺负的。有过这么一两次经历,他就彻底的死心了。慢慢的,身边的女人来了去了,他都不记得有过几个了。每个姑娘都年轻,都漂亮,或是文静,或是活泼,或是甜美,或是性感,但她们最大的一致就是有眼力。自己高兴了,过来陪自己高兴。自己不高兴了,一个个都怕自己会吃人,早早的躲开了,不触这个霉头。人人都是有难处了找自己,却没人想过自己有难处了该找谁?别说有难处的时候搭把手,帮着说句话,便是这么都没有,哪怕有个人站在身边安慰一声也行。可慢慢的他发现,所有的人都只当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实际上,爷爷可不止自己一个孙子。
哪一次聚在一起,几房儿孙不是相互较劲。同辈的有些仕途顺畅,有些商路顺遂日进斗金,有些做学问得老人家喜欢,像是自己这样的,在外面看着是威风八面,可在家里呢?
受了别人的挤兑,谁帮过自己一句?便是自家母亲,也都是温良恭俭顺的听着。
还别说,就这么一会子的工夫,他突然有些嫉妒这个二流子地痞出身的什么因总了。没有他老婆的方子,他依旧是个街上混口饭吃的痞子。如今这么一个人,摇身一变也成了这个圈子里的座上客了?当然了,这么一个人本也不是什么善茬,但便是这样,老婆还这么护着,这都是什么运道?
这个念头在心里也就是一闪而过,还没说话呢,这边郝宁便搭了一句:“章少的光辉都是簇拥者爱戴出来的。”
嗳!别看郝宁平时说话跟神经病似的,着三不着两的,但这回,话却说说的恰恰好,把这点不愉快用玩笑的法子给岔过去了。
一桌子上的人哈哈一笑,都说章少特别受欢迎云云。
林雨桐往后一靠,跟着一笑,也就过去了。不是她有意顶一下,实在是这人的目的在哪有点叫人摸不着。就跟之前重新开业那会子说的一样,好端端的来了一个挚友亲朋。可是天地良心,自己跟他没交情,四爷甚至都没见过他,谁知道他到底想干嘛?今儿她也是借着这个口子,试探了一下。要是对方不忍,四爷出面也不过说一句妇道人家不要一般见识的话。可要是对方忍了,林雨桐觉得这人心里不定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如今郝宁误打误撞,结了这个局。但对方显然也没想纠缠,一个劲的抱拳道:“见笑了见笑了!”
像是看出来林雨桐不知道这是什么典故,郝宁还用自以为的小声音给她解惑:“你忙,平时不注意娱乐八卦。那位最近红起来的玉女歌手你知道吧?”
打开窗户,满大街用喇叭放的都是这位歌手的歌。
林雨桐点头:“知道。”
郝宁就用你懂的眼神看林雨桐:“说这位歌手要嫁入豪门……”
林雨桐有几分愕然:“真的假的?”
章泽成忙道:“小道消息哪里有真的?”
郝丰就起哄:“不结婚那也是章少的娇客。”
很有几分只谈风月不谈其他的架势。
章泽成对这话倒是没有否认,郝宁还问:“听说那位玉女在咱们这里拍戏,章少是跟着来的吗?我这还真有事求你呢。”
图展堂就插话说:“章少是大忙人……”
章泽成反倒没法不接话了:“再忙咱们郝大小姐的差遣也要听啊。”
郝宁便道:“我跟林总这不是弄了一家网络传媒公司吗?”
肯定是想找那位玉女采访,章泽成看了林雨桐一眼,这才对四爷道:“都是朋友,一句话的事嘛。之前你们开业,我没来得及去,只打发人送了花篮。礼薄了一些,千万别见怪。”
反倒是对四爷客气了起来。
四爷心里冷笑,打从这位大少爷进来,看了自己三眼,看了桐桐却不下三十眼,简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他呵呵笑的应答:“原来是章少啊!当时我和内子还想了半晚上,说这人是谁啊,翻遍了记事簿和家里的名片,都没见过这个名字。”
所以说,别说什么挚友亲朋,我们跟你压根就不认识。
姜有为在一边兜底,“平时也是章少章少的叫,猛地一说名字,便是我也得想半天。”
郝丰就跟着开玩笑的岔开话题:“以后,章少就落章少的字号怕什么。”
“对!”郝宁又开始神搭话,说她们单位在内部都是叫外号,这个叫眼镜,那个叫笔杆,年纪大的叫老赵,有的叫王姐,然后有同事给孩子做满月,大家都随礼,里面好些名字跟人对照不上。这个赵有田是谁?那个李宝根是谁?还不敢问,等到发工资的时候才去注意人家的大名,“说起来都是好几年的同事了……”
这都哪跟哪,完全不搭嘎。
但郝宁就那么一个人,有图展堂在场,又有郝丰在边上,跟林雨桐如今也算是熟悉的人,再加上姜有为和胡海都是郝安|邦亲近的人,常常能见到。所以今儿破天荒的说了几回话。在座的都知道情况,也都顺着她的话,给她搭个话茬,可也正因为她的插科打诨,每每把章泽成抛过来的各种的‘明刀暗箭’化为无形。
这顿饭章泽成吃的显然是不顺心极了,对郝宁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都有种跟这种人计较我是有毛病吗的那种感觉。
一小坛子的酒,也就二斤。分九个人喝,一人也真就是不到二两的量。这些人有几个不是酒场上的悍将,这点酒刚刚舒服,这顿饭就结束了。掺杂了一个外人,这有些话坐在一块也不好说。
喝了酒了,都不开车。也都各自有司机。
先是都送章泽成走,这位跟每个人都握握手,到了四爷这里,他跟四爷握手,四爷则顺便将林雨桐的手拉了塞进他的衣服兜里,扭过头来像是才发现章泽成伸过来的手一样赶紧握住:“天气冷,章少就不要耽搁了,赶紧车上去吧。”
郝宁接话说:“就是啊!都送你这尊贵人呢,你不走,都得冻着。”
本来还想对着林雨桐说点啥的章泽成啥也说不成了,含笑上了车,然后摇下车窗说再见,四爷却正好扭身把桐桐挡住了,顺便给桐桐把围巾围好,把脸和耳朵口鼻都挡住。
别人觉得这章少对林雨桐有些奇怪,但也只当是林雨桐刚才顶撞的那么一下叫两人之间结下了点小梁子,倒也没太往心里去。就连林雨桐也没注意章泽成是不是有话要说。毕竟四爷顺手给自己暖手,人送上车,顺手给自己把围巾整理好也都是经常做的事。
等人走了,四爷身子让开,林雨桐还问了一声:“走了?”
“走了!”四爷回答的特别坦然。
然后送郝宁和郝丰离开,郝宁还问图展堂晚上住哪,“要是晚了就别回去了。”
图展堂低声道:“我得回去,俩孩子还在家呢。云溪跟着他大儿子出国去了。如今家里的保姆是机关事务局给派来的,刚上班没几天,我不回去还有些不放心。”
郝宁‘哦’了一声,看了看飘洒的雪花:“那你坐火车走吧。汽车不安全。”
有过路的火车,在西泽停两分钟,图展堂应下了:“到火车上我给你电话。”是说放心吧,肯定听你的,我坐火车走。火车上的声音跟汽车上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郝宁就真的放心了,上车后她把围脖递出来给图展堂,然后冲林雨桐道:“改明你跟我逛街吧,我爸快生日了,我得选礼物,你帮我看看。”
大省ZHANG过生日你宣扬出来好吗?这不是暗示人家送礼吗?
郝丰头疼的不行,赶紧催司机:“到家过了十点爸爸得问的,赶紧走吧。”
剩下的人,图展堂等胡海和关厅走,这两人非常客气的叫图展堂走:“你道远,还得赶火车,先走吧。”
又送走一位,剩下的几个人都属于这场战役的战友,胡海就带着几分提点的说林雨桐:“那位章少……最好是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
林雨桐明白这意思,就笑:“不过是之前突然收到人家的礼,不知道什么路数。”
所以,只是试探吗?
这就明白了。怪不得呢!之前还想着林总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原来根由在这里呢。
都是善意的提醒,林雨桐道谢了,跟四爷两人硬是送其他几个人分别离开了,两人才上了车。
没外人了林雨桐才说:“那个章泽成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四爷也努力做出一脸的费解的样子:“是啊!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才怪!
林雨桐皱眉:“你说,他不会想从咱们这里分一杯羹吧?”
四爷愣了两分钟,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点头:“保不齐!”
那就是有这想法喽!
四爷说保不齐那是谦虚的说法,其实估计也想的是这一点吧。林雨桐气道:“也是我糊涂!怎么没想到呢!金矿固然是好买卖,但咱们也营生比不上一坐金矿,可也差不离吧。”
最赚钱的其实是保健酒,我的天啊!市场上都出现了保健酒的黄牛票了。有人开始倒买倒卖了!尤其是章少这样的人,手里的人脉关系铺陈开来,这得多大一张网。他要是想进来分一杯羹,只用这本身的人脉资源吃红利,算起来一年赚的少吗?那位可是专做高端市场的。可只要东西好,我自然能销出去。如今不急,是因为我的产能跟不上。这个时候想插一手,这可就是想捡现成的。
“算盘打的倒是好。”林雨桐冷笑:“我看他能使出什么手段来。”
四爷缓缓的点头,很认同的样子:“是不得不防!这样的人最是爱花招百出。”
这话林雨桐信,之前那命案,说是辛天策划的,可这位沾手没?保不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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